之政见也。近来有一种学说,谓奢非恶德,以为社会消费多,则生产之业缘以发达。若人人啬于用财,则工商交病。此说虽偏,然以施之闭关一统时代,或尚有事理可持。若在今日,则奢之为害滋大。盖一般新人物,醉心欧化,其所谓奢侈品,无一不消费于舶来物。举一国之母财,辇而输诸外洋,以奖励欧美之生产,中国母财之涸,可立而待也,安得谓奢非恶德哉!故今日保守主义,断宜崇俭,而祟俭必自限用华货始。
十八日(十七号)晴。昨在青云阁书摊买《宋稗类钞》,祝枝山《九朝野记》,《寄园寄所寄》。今日随意翻阅《三寄园》(坊肆简称之名)为新安赵恒夫所著,文献山水,风俗名物,洪纤毕载,国初笔记中夙称佳著。余童时极嗜阅之,而苦于板本舛讹,殊不快意。
昨见此石印本,以为必从原刊善本写印,乃粗看数卷,模糊错落,与坊肆劣本悉同,竟是一极不通之人,依样葫芦而为之,大可怪笑,急退还之。会臣、石顽来夜话,欢笑纵谈,十二钟始去。接授经日本信。
十九日(十八号)晴。管夫人忌日拜供。接津电话,宝惠定廿一日随冯帅南下。饭后至青云阁退书,见石印《曾文正手书日记》四十巨册,立身、为学、治军、察吏之道皆在焉。余固未能忘世,若贻宝惠,尤可为师资也。晚,偕会臣、石顽餐于六国饭店。嗣后值星期六必集,三人迭为宾主。会兄复同归。值朗弟在此,剧谈至子夜。
二十日(十九号)晴。为广勉斋删润筹八旗生计呈稿。饭后赴社政会,余提议呈请京师解严。近来奸民投匿名书告变,为挟嫌报怨之举,警备司令处即据以捕人,殊非久安长治之正道也。晚饭后至何芷龄处,演《黄金台》。北风甚寒,霜将降矣。连日月出时,其色甚赤,旋作深黄色,直至月光到地始复元。与辛亥八月及今岁五月相同。岂东南又将有兵事耶?噫!民不堪命矣。
二十一日(二十号)晴,骤寒。董筼峰来谈。随意看曾湘乡日记(宝铭从前所买),他日出而从政,所当取法也。发大兄信、四嫂信。又复周衡甫先生信。灯下读《瀛奎律髓》雪类、闲适类,虚谷诗学,煞有所得。指示学子,实有涂辙可循。宋以后诗家选本虽多,固无能出其右也。为朗轩作灯谜征射小引。
二十二日(二十一号)晴。十钟起。萧亲家自津来,已在客座久候,沐毕急出见。
各话困约,相对怅然。邀赴福兴居午餐,兼约润田。饭后访朗轩。石顽兄亦至,傍晚始归。
润泽在此。夜饭后朗轩又来。宝惠自津归。
二十三日(二十二号)晴。饭后至沙姓道喜。偕锡兄至玉丰买菊花,佳种日稀,黄华减色,足以验世事矣。徐敏伯携琴而来,焚香静对,手抚数曲,心气和平。惜敏伯手法稍生,不能尽其妙境也。会臣、敬臣昆季夜过剧谈,子夜乃去。
二十四日(二十三号)晴。未刻赴南城医会,余登台痛斥教育部诋毁中医之误(教育部部令斥中医为谬种流传),闻者拍掌。至河泊厂补祝张星槎生日。入崇文门访柯理尔。
过东单二条访杨杏城同年,不得其门而返。车中看《九朝野记》一卷。复七弟妇信。
二十五日(二十四号)晴。霜降节。北风颇寒。思缄来谈。饭后会臣、珩甫均来。
傍晚访朗轩,为租屋事。至福兴居作主人,请崔子禺丈、李晋臣、吕浩生(梦陶丈、任卓人作陪)。寄常熟六妹信。
二十六日(二十五号)晴。午刻至致美斋,赴萧敬斋之约。至恒裕一行,访赵子衡丈。致周敬庵约票请柬。七钟会臣来,偕至六国饭店晚餐,宝惠亦与焉。仍偕返寓,朗轩、珩甫、质雍均在此,子夜乃去。入秋以来,精神懒散特甚,竟不能伏案看整卷书,亦未认真习字,终日恍恍惚惚。长此不振,安能有所成立耶?思之悚然汗下。自后日起,当力求奋迅收束之法。致笏斋书,贺娶儿妇。
二十七日(二十六号)晴。许小篆自上海来。叔明侄来见,知仲谨侄殁于上海。饭后至小苏州胡同祝五叔岳母生日,至聚寿堂招待众乐会诸友。余演《黄鹤楼》刘先主。大约白口清真,摹神逼肖,吾辈取胜在此。十钟归,夜颇寒。
二十八日(二十七号)晴。未刻答访润泉未值。希文叔岳枉过,因致书新任京尹王琴斋,保留待质所差使,兼为农会及敬节会公事。申刻携东坡墨迹宋元拓本帖数帖,赴顾二兄之约。出示所藏《澄清堂帖》甲、丙、丁三册鉴定。国初孙退谷所藏,即一、三、四三册。有题跋印章。著录于《闲者轩帖考》(退谷著),后经海山仙馆翻刻。而此三册皆无题印。细核海山本,微有不同,则非退谷藏本可知。此帖为南唐原本,断不能尚有二本,为自来好古家所未见,殊属可疑。然纸墨光采,确系旧物,颇胜于翻本也。同座徐孟甫、叔鸿年伯之子。席散,至对门三兄处略坐,并晤挹珊、德波。接上海胡右阶亲家信,知庆侄女廿五日逝世。次寅五弟只此一女,生前极珍爱之,乃亦不永其年!既伤此女,复痛念
亡弟不已。夜深十二钟,石顽、会臣两兄接踵而来,谈至一点钟,催之去,始去。戴重卿、吕勉之均来见。
二十九日(二十八号)晴。金兆鼎、刘承志、谢冰偕来,商筹会馆经费事,因定下星期约邑人开茶话会。延庄秉恒为澍孙诊病。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