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贼逼畿辅,宣镇总兵王通已迁骑迎贼,而公尚劳苦登陴,与通分城而守,画东西为界。贼信急,飞章上告。城中或布讹言,谓公疑宣人谋叛,请兵屠城,人心大惧;而又传贼秋毫无犯、发帑赈贫,真若沛上亭长、太原公子复出矣,兵民望贼愈急。十二日,全队抵城下,公方登城扞御,见左右皆星散,惟存七、八人,环守公侧,意叵测。俄报贼从南门入,满城结彩或帛、或布,百姓胸中皆粘顺民字。公愤甚,令将大炮舁转,欲向城中击贼,众不应。公乃自起曳炮;见药线空牢下铁钉(?),知事不可为,即索佩刀自尽,亦为左右所匿——意在擒公献贼,居为首功也。公南面仰天大哭曰:太祖高皇帝、成祖文皇帝、今上皇帝,臣不意天命人心,一旦至此!臣当为厉鬼杀贼,以报国恩。哭已,五拜,以绳系颈,遂缢死城楼檐下;众弃尸于濠中。次早,贼大肆淫掠而去。十四日,有义士收殓之。濠边多狼犬,尸经宿,无不伤;惟公已两日夜,无恙。未几,而李监兵起。李监,成都人,由进士擢宣抚;寻罢,以公代。时尚留宣;贼既破城,伪权将军檄绅弁大姓,贯以五木。酷索金钱;监亦不免。四月杪,闻贼为吴三桂借兵杀败;监因众怨,纠集数千人。五月初五昧旦,围各衙门,立擒权将军、果毅将军及防御使、州牧等伪官。即设大行皇帝位,发丧哭临;将伪官枭首刳心,祭飨先帝。众皆沥血,饮酒誓师。乃奉公柩入察院改殓,易以厚棺,颜色如生。哭奠三日,筑坟葬之。南都赠公兵部尚书,谥忠壮。
  计六奇曰:前载初八宣府陷,而此传云十二贼抵城下。前云初一贼至大同,姜镶以城降。此云初八日,白广恩约镶降。朱之冯之死,一云自刎,一云贼杀之,一云缢死,似各不同。要之,善读书者,不论时日之错,死法之殊,只问事之有无、品之忠逆耳。
  大风霾,昼晦(补)。
  刘泽清杀兵科韩如愈(补)。
  兵科韩如愈奉差往省催饷,行至山东东昌府戴家庙,刘泽清遣兵杀之;曰:尚能论我主将否也?
  淮抚路振飞坐河岸,以令箭约避难船鱼贯进口,预给铺行供应(补)。
  丁酉初九日,阳和陷。
  阳和堡,即在大同之西;道臣于重华出城十里迎降。重华者,青城人,
  兵信屡至内阁,或蹙额相向、或谈笑如常;范景文数举南迁之议,方、魏以为惑众,方止勿言。本兵张缙彦别无布置,但出示沿街摆炮、各胡同口设兵札营、城上悬帘以待贼至而已。
  谕诸臣及乡绅富室积粟(补)。
  上谕户部:寇氛孔急,京邸粮糗宜备;目前米价甚平,尤当乘时劝籴。凡勳戚、内臣及乡绅、富室、贾人等积粟私家,上报数目储存,不必纳入公庾;以千石为率。有好义之家积至三千石以上者,从优旌叙。遇有缓急,照原价发粜,不系捐输。
  谕进马(补)。
  上谕:援兵需马甚殷,勳戚文武各家有强壮马匹,不拘数目,连鞍辔进助;事平优叙。
  给太监王国治火药(补)。
  戊戌初十日,拨马飞报贼信益急,百官相率议助饷。
  上按籍,令勳戚、大璫助饷。进封戚臣嘉定伯周奎为侯,遣太监徐高宣诏求助。谓休戚相关,无如戚臣,务宜首倡,自五万至十万,协力设处,以备缓急。奎谢曰:老臣安得多金!高泣谕再三,奎坚辞。高拂然起曰:老皇亲如此鄙吝,大事去矣,广蓄多产何益!奎不得已,奏捐万金。上少之,勒其二万。奎密书皇后求助,后勉应以五千金,奎匿中宫所畀二千金,仅输三千金,太监曹化淳、王永祚助至三万、五万。王之心,富第一,仅献万金。后贼拷夹王之心,追十五万,金银器玩称是。周奎抄银五十二万,珍宝称是:人皆快之。惟太康伯张国纪输二万,余不及也。按王者欲揽天下之利权,莫如举天启中惠世扬行钞之说而善行之。然行之于崇祯初年则可,乃至十六年而议行之,尚何及哉!此倪元璐所以不能行,而蒋德璟深论其不可也。观此时助饷情形,未尝不叹前此理财之无术矣!昔人云:富人之子,不知其祖父所积窖金一发百万,而从昔所使令之人丐贷为生。不行明太祖钞法之制,而求助饷,与此何异?真笃论也。
  刘泽清虚报捷(补)。
  山东总兵刘泽清虚报捷,赏银五十两。又诡言堕马致伤,复赏药资四十两、蟒衣紵丝二表里。命即扼真定,泽清不从;即于是日大掠临清,统兵南下,所至焚劫一空。
  淮口擒伪官巩克顺,按臣王燮斩之。燮自守河,抚臣路振飞守城,民赖以安(补)。
  己亥十一日,颁罪己诏。
  诏曰:朕嗣守宏绪十有七年,深念上帝陟降之威、祖宗付托之重,宵旦兢惕,罔敢怠荒。乃者,灾害频仍,流氛日炽。忘累世之豢养,肆廿载之贪残。赦之益骄,抚而辄叛。甚至有受其煽惑,顿忘敌忾者。朕为民父母,不得而卵翼之;民为朕赤子,不得而怀保之。坐令秦、豫邱墟,江、楚腥秽;罪非朕躬,谁任其责!所以使民罹锋镝、蹈水火、血流成壑、骸积成山者,皆朕之过也。使民输刍挽粟、居送行斋,加赋多无艺之征,预支有称贷之苦,又朕之过也。使民室如悬罄、田尽污莱,望烟火而无门、号冷风而绝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