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作书与吴期生,商所以自处之道;又以定山房商之。吴期生又因外间讹传予家有招家丁之说,作书与文载弟、奕远侄。得张蓬元书,答予吴中馈仪;予复书,又作书托其致意张公祖,为室庐之托。又寓书于其令孙金吾公。
  二十四日,令二儿入居傅墺。奕远侄遣急足来,云陈东溟已陞正巡抚,张坤庵为副巡抚。陈之差官语张蓬元,北师已征聘刘念台、高硜斋、钱御冷、方书田、徐虞求及予矣。因商何以待之之法。适游戎项允师令一人来,亦云果有其事,聘书付署总捕方君携来,其人亲见内院所付;予欲阳应之,而潜图引诀。季超兄力阻,谓且婉辞;辞之不得,就死未晚。乃作书与吴期生,又作书于林弁国栋,遣项游戎使者渡江。得省报,知杭州府正即授本府生员顾明彪,钱塘令乃高圜公也。又闻南京已遣北兵二万敌左崑山,另一万为应援。监国时在北师营中,即寿日亦不令归。
  二十五日,草拒辞之启。闻左崑山已袭取南京,立藩封;北师将有五百守绍兴。而杨臆生来访,又云刘鹤洲兵亦将近定海矣。二儿同吴思行自傅家墺来。家仆从城中至,云北师已遣二官、四丁来促惠藩过省,并致书商登翁、姜箴胜、刘念台、高硜斋及予;其官寓水澄巷,书系府阴阳生送。予乃遣理儿同吴思行至商宅,询其辞拒之式。少顷,奕远来;过城中,则已賫贝勒之书,内称「大清国贝勒致书祁先生」,词多四六语也。留奕远宿山中。
  二十六日,另作一揭辞陈东溟,以「再遣聘则必死」为辞;陈已用事北师为总镇也。又作荐贤自代启,欲荐任君、项君允师、戴见龙而不果行。午后,儿辈至,云已语差官另差人具启矣;理儿且持外父辞稿来看。闻姜箴胜则仍以四六辞之。乃令儿辈写启揭。
  二十七日,项游戎之使者来,云林国栋已赴台州任。得任君平书,云一出则可旋转清宁,胸有成竹,但当世无用之耳。予作一书与林弁之令弟。得张蓬元书,言北师于陈东溟初议和时,许浙江一省存我明血食;及东溟再往议,亦云即入武林,而郊迎贝勒亦明言之。及后见争界之启,乃始恚而集众诟詈,留监国不遣矣。钱仲匡、金无链来访,谈于榻前。
  二十八日,遣吴思行同项使者至武林,致辞启。又以内子病甚,作书戴见龙求药。陈长耀自城中来,得奕远侄书,言北师有投营回北之意;止祥兄、文载弟书,则劝予宜远避,而予则惟以病足实辞也。及暮,蒋安然自寓山来,得戴逵明书亦云然。
  二十九日,招章静如、竟可师议傅家墺平粜之事;乃托蒋安然书平粜及发赡村之告白与小票。杨一生来访。
  闰六月初一日,李充阳、倪涵初相继延来,为予及内子治病。家奴送省报,知司理陈公祖已陞守道。闷极无聊,阅「通监纪事」,深有慨于唐末五代之乱。又偶阅晚唐诗,然终不解此中也。
  初二日,李大生年兄过访,持白函三、顾南金书,知南金将寄家眷于吾村;乃令奴子归,以寓园借之。大生言金华有义兵,同方国安、马瑶草之兵拒北师。又得北关使者郑君正学书,言清兵将去,虑方、马之兵入武林,因欲寄家眷于予村。留李大生宿。
  初三日,李大生拉蒋安然至傅家墺看屋。家奴自武林归,言吴思行投揭于内院,有张姓者频频语之,欲予出见之意甚切;而姜箴老命其令郎谒贝勒,亦必欲一见。是日,姜箴胜乃约外父同行西渡。宜兴任正则同山阴徐父母避难于王家葑,来过访;留之宿。
  初四日,叔父及文载弟、奕远侄皆有书来,力劝予出武林一见;云一见则舒亲族之祸,而不受官仍可以保臣节。奕远又述张蓬元令孙言,八王子已破江西,招降左良玉兵,将自徽州会兵武林班师;吴三桂已自广西收广东、窥闽矣。
  先祖忠敏公所纪止于是日。初六日五鼓,殉节。
  ·跋·
  先忠敏公「文集」,公长子奕庆府君谓『初则以畏祸避仇,不敢刻;继则以遭难破家,不能刻:引为切骨恨、莫大罪、毕生未了心。晚年,切望后人稍有能力者,首任刻行;若力不能刻,必抄存名山,以俟因缘。或遇有力大人好义,刻行手书、遗训,世守勿忘。但卒未能行』。终清世二百余年中,惟前太史平公景荪代刻公集数卷;然遗着甚伙,所选无几,盖仍不外「不敢刻、不能刻」二语耳。降及不肖,幸逢国权光复,已无亡清忌讳;正可全部付梓,以了先世未了之心。奈复限于力,不能如所愿。每读遗言,徒滋惶悚!今由绍兴县修志诸君发起、专员贺公培心赞成,集赀先印忠敏公「日记」若干部,以广流传;并嘱开呈遗着全目,为选刻全集张本:由童君谷簳传示盛意。诸公此举,迨即奕庆府君遗言所谓「好义大人」欤!闻命之余,殁存同感!谨述原委,附于卷末,一以慰先世之望、一以志诸公之德。
  时民国二十六年(岁次丁丑)春日也。十一世孙允敬识。
  ●附录
  祁忠敏公年谱
  山阴王思任季重甫原本
  顺德梁廷枏章冉
  武陵龚沅芷舫同补编
  山阴胡蕃昼堂刊
  七世孙景行校字
  「明史」及王氏「史稿」皆着公传,然互有详略;萧山毛先生集有公别传,亦间与史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