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有以召之矣。尝阅《钤山堂集》,其与桂洲酬赠唱和之什,盈篇累幅。如“殿头鹄立知元辅,亲佐唐尧致太平”,乃《和桂翁郊坛喜晴奉天殿捧诏》诗也:“商岩先梦说崧岳,会生申乃祝少师”,《桂翁寿辰》诗也。至《赠桂洲作宗伯序》,以马周之奏疏、苏轼之文章,皆不足为桂洲道。撰《严州夏公祠碑》,以宋欧阳观任绵州推官,为死狱求生,实生文忠公修为宋宗臣,比夏鼎之生桂洲,可谓推崇到极处。顾执笔如此,设心如彼,殆小人之所以为小人欤?余曾读《保孤记》,知桂洲死后,妾崔氏遗腹生一子,托赵金五护持,中更患难,至十五岁崔氏已卒,乃复归于桂洲继妻苏夫人所。而吴学愚(春,桂洲婿)与夏少洲一书,极言保孤始末。少洲疑即桂洲从子主事克承,克承先削籍为民。遗孤名先承,从其序也。《明史》谓夏妾有身,妻忌而嫁之,当时未见《保孤记》耳。又记中附载:嘉靖二十六年十二月初五日陕西澄城县界头岭山吼,至二十七日劈裂一半,东西移走三里,南北移走五里,分宜乘隙趣陶仲文以楚昭王军中见赤云如鸟,夹日而飞,周太史占移祸福于楚将相之说上,故夏及于难。并云:夏生于壬寅年丁未月丙寅日壬辰时,江西星士王玉章者,于其少时预批命书云:“如今还是一书生,位至三公决不轻。莫道老来无好处,君王还赠一车斤。”车斤者,合之为“斩”字。是说也,余盖存而不论云。

  ◎泰誓十有三年辨闽方子向迈曰:“《尚书。泰誓》曰‘唯十有三年春’,十三者,连文王九年言之,武王在位止四年,蔡传以为武王之十三年,夫武王安得有十三年乎?武王自诸侯为天子,前后不过十年而殂。《大戴礼》云‘文王十五而生武王’,则文王殂时,武王已八十三岁,又明年八十四岁而即位,若又十有三年而后伐纣,合武王九十三年计之,已死四年。然而文王受命改元称王之说,宋儒力辟其谬。夫受命之说,本出后人推原,或未必然。惟改元则于事理皆未尝谬。盖文王自幽囚里以来,死生存亡,皆未可必。失国再复后改元年,三代以下天子、诸侯多有之,何独疑于文王?若武王宜改元反不改元者,正唯文王已改,故武王不必复改。孝子之道,不忍忘亲,亦以历年未久,无容屡更也。观后有天下尚不改元,则改元非古人所重明矣。《多方》曰:”天唯五年,须假之子孙,诞作民主。‘则武立五年而即伐纣,其所谓十三年者,果武合文年无疑。“云云。此拾毛西河之唾余也。文王生于祖甲二十八祀甲寅,帝乙七祀丙子嗣位,年四十七岁。自丙子嗣位至纣二十祀丙寅,五十一年而薨。武王生于帝乙二十三祀壬辰(以时计之,文王二十三岁。与《大戴礼》”文王十五而生武王’不合),纣二十祀丙寅嗣位,年七十四岁,次年改元,至纣三十三祀恰十三年。蔡传曰:“十三年者,武王即位之十三年也。”最为确当。自《汲冢书》以文王受命九年春在高阝,而改元之说兴,自马迁有受命之年称王,而称王之说兴,皆由不推详时历,而后人议论纷起,并将文王九十七而崩,武王九十三而崩二语一概抹却。宋陈经《尚书详解》、钱时《融堂书解》与蔡沈间有异同,而于称王、改元,亦无一言议及。欧阳公《泰誓论》尤为千古名论,盖宋学可议者多,此则不当置喙也。善乎黄东发之言曰:“经解惟《书》最多,至蔡九峰参合诸儒要说,尝经朱文公订正,其释文义,视汉、唐为精,其发指趣,又视诸家为的。《书经》至是而大明,如揭日月矣。”今之哓哓于《尚书》古文、今文者,其亦可以废然思返哉。

  ◎王定国笔记之妄蔡确,奸臣也,尝从吴处厚学作赋。确作相,处厚通笺乞怜,确无汲引意,遂相仇怨。后处厚得确《车盖亭诗》引郝甑山事,乃笺释上之云:“郝处俊封甑山公,会高宗欲逊位武后,处俊谏止。今乃以比太皇、太后,且用沧海扬尘事,尤非佳语,讥谤切害,非所宜言。”确遂南窜。王定国(巩)《随手杂录》以为文潞公处置确过当,且云潞公因司马康不质证邢恕言确社稷臣事为不肖,于确不无偏护。邢恕本为司马文正客,绐文正子康手书,取信于确。会确得罪,恕亦被谪。阴险小人,康何必为之讳耶?定国不以己意短潞公,而以潞公目康不肖,形潞公之短,其居心尚可问哉?纪文达公《四库全书总目》中未曾论及,特拈出以明定国之妄(按:定国《闻见近录》潞公与张后事,亦与《碧云》同)。

  ◎哄士李义山谓花间喝道为杀风景之一。按:《隋书》尚书令给哄士十五人,左右仆射各十二人,殆即今之喝道欤?

  ◎麦鱼麦鱼生东流县卧虎潭一带,麦熟时出,其形似麦,上至石人山濑则形渐大,过此则化蜻蜓。又君鱼产贵池,绿鱼产石埭,鱼产青阳之九华山,皆水鲜之最美者。

  ◎仰今公牍中上行下之文曰仰。按:隋开皇三年诏:“有志节高妙,越等超伦,仰使人就加旌异,令一行一善,奖劝于人。”可见用仰字相沿已久也(《香祖笔记》引孔平仲《杂说》始于北齐《孝昭纪》)。

  ◎掌胶禅家合掌作礼曰和南,又曰合十。黄滔《丈六金身碑文》:“檀信及门而膝地,童髦遍城而掌胶。”掌胶二字,较和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