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壮气”四字,若由“气”字逆读,即常用之“气壮山河”一语也,化熟为生,亦见倔强。此额盖可称为回文体。(袁氏追封郑为一等彰威候,其柩抵京,治丧仪节极隆重,承袁命也。在先农坛追悼,吊者云集,盛极一时。未几袁卒,亦追悼于先农坛,则所亲昵者多星散,余人亦率避嫌弗往,景象殊凄凉萧瑟。炎凉异态,益足令人兴“一世之雄”之感。)

赵秉钧之卒,挽词中忆有丁某一联云:“盖世功名工策画,一生论定是权谋。”意寓不满,而赵氏智略过人,固为不虚。(赵氏少年以走卒隶张曜部曲,获保武弁,后弃之而入赀为文职,以佐杂微员官直隶,受知于袁世凯,洊至大用。既贵,不能自道其世系,而又无子,或戏称为“空前绝后。)

光绪十六年庚寅,名臣多逝世者,户部右侍郎曾纪泽,前兵部尚书彭玉麟,两江总督曾国荃相继卒。国荃谥忠襄,挽词有“辅国失三贤,去大司马少司农才数月;易名足千古,合胡文忠左文襄为一人。”一联,传诵一时。闻联出臬司陈某,似即江苏按察使陈湜。陈与曾同乡,关系素深也。曩为笔记,尝及之。江氏不谓然,据云:“陈湜字朗仙,已前卒,此联乃易实甫丈所撰,曾闻家父诵之。”按:陈字舫仙,湘军宿将,曾卒后,实犹健在。甲午之役,躬与军事,至光绪二十二年丙申始卒于山海关差次(时以江西布政使驻山海关办理湘军操防事宜),寿六十有六,赐恤如例,赠太子少保,荫子建祠距曾氏之卒,又六年矣。江氏《趋庭》所闻,疑亦有因,此联如是易顺鼎手笔,或代陈所撰,亦未可知。

其论记马其昶传吴汝纶云:“马通伯作《桐城耆旧传》,于其师吴挚甫云,张廉卿辞莲池书院院长,吴为冀州知州,谒合肥李相,李忧其继。吴曰:‘无若某矣。’李当欣许之,明日,吴即以院长名义拜李。此殆非事实,意欲扬吴,反涉于妄。闻家父云,旧制:藩司初擢巡抚,其见督抚,仍由甬道东角门入,坐官所,然后开暖阁门延之。吴任冀州知州,未交卸前固犹是督抚属吏也,况吴本师事李者乎。”所论甚允。文人纵笔,往往只图写得兴会,遂致乖于事实。马氏文颇谨饬,亦有此失。陈三立评其《抱润轩文集》云:“曾张而后,吴先生之文至矣。然过求壮观,稍涉矜气,作者之不逮吴先生,而淡简天素,或反掩吴先生者,以此也。

环堵私言,敢质诸天下后世。 ”如江氏所云,此作盖亦以过求壮观涉于矜气为累矣。《抱润轩文集》中有《吴先生墓志铭》一文,叙及此节,谓:“任冀州八年,方叙迁,一旦投劾去。

李公留之不可,则处以宾师,聘为莲池书院山长。”较传语为记实,未作张致。(书院主讲,旧称山长,乾隆三十年命改称院长。谕谓:“各省书院延师训课,向有山长之称,名义殊为未协。既曰书院,则主讲席者自应称为院长。 ”俗虽犹沿山长称谓,传志文字以称院长为宜。)

披览江氏此书,介述引申之余,间以管见略有商订,旨在壤流之助,藉副冲怀,非敢过督也。

南斋日记

仁和(今杭县)徐花农(琪),光绪庚辰翰林,颇著文誉,曾在南书房行走。(官至内阁学士,署兵部左侍郎,缘事褫职。以祝嘏赏三品职衔。)有手书日记曰《南斋日记》,凡若干册,卒后自其家流出,散佚不完。余仅获见其第十五(光绪二十五年己亥元旦至二月初九日)、第十九(己亥五月三十日至九月十七日)二册,有关掌故,可资循览,惜不克窥其全也。

己亥正月,徐由司经局洗马迁翰林院侍讲。第十五册是月二十五日云:“……退直回寓,已报至,内阁奉朱笔,圈出‘朱益藩转补翰林院侍读,徐琪补授翰林院侍讲。钦此。’跪聆之下,感愧难名。臣琪到洗马任甫六十四日,又蒙恩擢授斯职,天恩高厚,祖德绵长,感激欢欣,不知所报。惟当益加奋勉,以期无负鸿慈于万一。即日缮具谢恩折,(奏为:“叩谢天恩仰祈圣鉴事:本月二十五日内阁奉朱笔:‘徐琪补授翰林院侍讲。钦此。’跪聆之下,感悚交萦。伏念臣忝侍鹓联,叠承凤诏,班跻洗马,深蒙宠眷之优加。光觐仪鸾,仰荷慈恩之渥沛。东观睹藏书之富,职典群编;南斋增珥笔之辉,宠超常秩。备荷生成之逾格,时惭报称之无由。兹复特焕丹纶,荣颁青琐,玉律正逢夫元月,欣闻温旨之传。璇闱广被夫慈云,赏及从臣之近。抚六经之极博,贵阐真诠;邀九陛之殊施,愈形非分。愧乏涓埃之效,益征高厚之隆,臣惟有勉矢慎勤,力求详洽,溯渊源于伊洛,儒宗励进业之资,侍飏拜于蓬莱。夙夜备论思之献,以冀驽忱之稍竭,用酬鸿贶之频叨。所有微臣感激下忱,谨缮折叩谢天恩,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 ”)……付杨苏拉明日递,发电致曲园师及如皋顾梅卿师。 ……”

二十六日云:“六点钟,常服挂珠,进福华门,杨苏拉折已递,少停坐舟至瀛秀园门候。

适是日景东甫阁学署兵侍,李荫墀前辈署礼侍,三人同至仪鸾殿谢恩。由东甫口奏,臣景沣等叩谢皇太后天恩,各免冠叩头,兴,退出。是日也,慈颜温霁,龙衮辉煌。小臣获拜恩光,真感忭无已也。(按:德宗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