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康节先公没,乡人挽诗有云:“春风秋月嬉游处,冷落‘行窝’十二家。”洛阳风俗之美如此。康节先公过士友家,昼枕,见其枕屏画小儿迷藏,以诗题其上云:“遂令高卧人,欹枕看儿戏。”盖熙宁间也。陈恬云。《击壤集》不载。
  熙宁初,欧阳文忠公为参知政事,遣其子叔弼来洛省王宣徽夫人之疾。将行,语叔弼曰:“到洛唯可见邵先生,为致吾向慕之意。”康节先生既见叔弼,从容与语平生出处以及学术大概。临别犹曰:“其无忘鄙野之人于异日。”后十年,康节先公捐馆,又十年,韩康公尹洛,请谥于朝。叔弼偶为太常博士,次当谥议,叔弼尝谓晁说之以道云:“作邵先生谥议,皆往昔亲闻于先生者。当时少年,一见忻然延接。语及平生学术出处之大,故得其详如此。岂非先生学道绝世,前知来物,预以告耶?”盖验于二十年之后,异哉!
  康节先生少时游京师,与国子监直讲邵必不疑初叙宗盟。不疑年长,康节先生以兄拜之。盖不疑自河朔迁丹阳,康节先公上世亦河朔人故也。至康节自卫入洛,不疑为京西提刑。嘉中,河南府荐康节先公以遗逸,不疑自作荐章,其词有“厚德足以镇薄俗,清风可以遗来世。”相推重如此。熙宁初,不疑以龙图阁学士知成都府,过洛,谓康节先公曰:“某陛辞日,再荐先生矣。”康节先公追送洛北别去。不疑中途寄康节先生诗云:“我乘孤传经崤渑,君拥群书卧洛城。富贵人间亦何有,闲忙趣味甚分明。”不疑次金牛驿暴卒,丧归,康节先公哭之恸。女嫁杨国宝应之。应之亦康节先公门生,康节先公视之犹子也。开禧、元丰中为河南府推官,康节已捐馆,伯温复以兄拜之。宣和己丑,伯温赴果州,道出阆州,有知阆中县邵充美孺者相迎,自称同姓侄云。伯温以宗族源流为问,美孺曰:“充之上世自润州入蜀,龙图公先人叔父行也。”伯温曰:“康节先公以兄事龙图公,伯温不敢忘。”自此与美孺之中外皆论亲。癸巳,伯温奉使西州,美孺居郫,尝至其家拜刑部公庙。美孺天资和易,与人言如恐伤之。至临吏政,是非毅然不可夺,君子人也。丹阳、河南、成都之邵,其次第如此。嗟夫,世不讲宗盟久矣,具载之以示三家子孙。
  伯温之叔父讳睦,后祖母杨氏夫人出也,少康节先生二十余岁,力学孝谨,事康节如父。熙宁元年四月八日暴卒,年三十三。康节先公哭之恸,既卒,理其故书,得叔父所作《重九诗》云:“衣如当日白,花似昔年黄。拟问东篱事,东篱事杳茫。”及死,殡后圃东篱下。噫,人之死生,是果前定矣。
  康节先公既捐馆,二程先生于伯温有不孤之意,所以教我甚厚。宗丞先生谓伯温曰:“人之为学忌标准,若循循不已,自有所至矣。”先人敝庐厅后无门,由傍舍委曲以出。某不便之,因凿壁为门,侍讲先生见之曰:“前人规画必有理,不可改作。”某亟塞之。侍讲谓周全伯曰:“邵君虽小事亦相信,勇于为善者也。”某初入仕,侍讲曰:“凡作官,虽所部公吏有罪,立案而后决。或出于私怒,比具案亦散,不至仓卒伤人。每决人,有未经杖责者宜慎之,恐其或有所立也。”伯温终身行之。
  熙宁八年秋,余与士人十余辈讲学于洛阳建春门广爱寺端像院以待试。一夕,梦至殿庭唱第,望殿上,女主也。觉,谓同舍,皆不晓。至元二年秋,以经行荐,明年春唱名集英殿,宣仁太后垂帘听政也。方悟前梦验于十五年之后,果有数矣。


邵氏闻见後录  宋 邵博

  ●卷一
  太祖既定天下,尝令赵普等二三大臣,陈当今已施行、可利及后世者。普等历言大功数十。太祖俾更言其上者,普等历毕思虑,无以言,因以为请。太祖曰:“吾家之事,唯养兵可为百代之利,盖凶年岁,有叛民而无叛兵,不幸乐岁变生,有叛兵而无叛民。”普等顿首曰:“此圣略,非下臣所及。”予谓议者以本朝养兵为大费,欲复寓兵于农之法,书生之见,可言而不可用者哉。
  自唐以来,大臣见君,则列坐殿上,然后议所进呈事,盖坐而论道之义。艺祖即位之一日,宰执范质等犹坐,艺祖曰:“吾目昏,可自持文书来看。”质等起进呈罢,欲复位,已密令中使去其坐矣。遂为故事。
  太宗以柴禹锡、赵熔皆晋邸故吏,颇亲任之。后禹锡、熔告秦王廷美阴谋,事连宰相卢多逊。赵普与多逊有积怨,上章乞备枢轴,以纠奸变。廷美谪房州,多逊谪崖州,擢禹锡枢密副使,熔知枢密院。禹锡、熔益散遣吏卒于国门内外侦事。吏卒有醉酒与鬻书人韩玉斗殴不胜者,又诬玉有指斥语。禹锡、熔以闻,玉伏法。太宗寻知其冤,遂疏禹锡、熔,不复信用熔,未几,皆罢。廷美以太子兴国七年五月迁房陵,九年正月卒。前诏以是年十一月有事于泰山。五月,迅雷中烈火作,焚乾元、文明二殿,罢封泰山。柴禹锡病狂阳,赵普亦被重疾,委吏甄潜祷于终南上清官。天神降语云:“普坐冤累耳。”廷美至真宗咸平二年,方自房陵归葬汝州梁县新丰乡。前已追复涪王,谥曰悼。仁宗即位,赠太师尚书令。(并出《国史》)
  国初,有神降于凤翔府县民张守真家,自言:“天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