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不至。安石在仁宗时,论立英宗为皇子与韩魏公不合,故不敢入朝。安石虽高科有文学,本远人,未为中朝士大夫所服,乃深交韩、吕二家兄弟。韩、吕,朝廷之世臣也,天下之士,不出于韩,即出于吕。韩氏兄弟绛字子华,与安石同年高科;维字持国,学术尤高,不出仕,用大臣荐入馆。吕氏公著字晦叔,最贤,亦与安石为同年进士。子华、持国、晦叔争扬于朝,安石之名始盛。安石又结一时名德之士如司马君实辈,皆相善。先是治平间,神宗为颖王,持国翊善,每讲论经义,神宗称善。持国曰:“非某之说,某之友王安石之说。”至神宗即位,乃召安石,以至大用。神宗既退司马温公,一时正人皆引去,独用王荆公,尽变更祖宗法度,用兵言利,天下始纷然矣。帝一日侍太后,同祁王至太皇太后宫,时宗祀前数日,太皇太后曰:“天气晴和,行礼日亦如此,大庆也。”帝曰:“然。”太皇太后曰:“吾昔闻民间疾苦,必以告仁宗,常因赦行之,今亦当尔。”帝曰:“今无它事。”太皇太后曰:“吾闻民间甚苦青苗、助役钱,宜因赦罢之。”帝不怿,曰:“以利民,非苦之也。”太皇太后曰:“王安石诚有才学,然怨之者甚众。帝欲爱惜保全,不若暂出之于外,岁余复召用可也。”帝曰:“群臣中惟安石能横身为国家当事耳。”祁王曰:“太皇太后之言,至言也。陛下不可不思。”帝因发怒,曰:“是我败坏天下耶?汝自为之。”祁王泣曰:“何至是也。”皆不乐而罢。温公尝私记富韩公之语如此,而世无知者。崇宁中,蔡京等修哲宗史,为《王安石传》,至以王安石为圣人,然亦书慈圣光献后、宣仁圣烈后因间见上,流涕为言安石变乱天下,已而安石罢相。岂安石之罪虽其党竟不能文耶?抑天欲彰吾本朝母后之贤,自不得而删也?帝退安石,十年不用。元丰末,帝属疾,念可以托圣子者,独曰:“将以司马光、吕公著为师傅。”王安石不预也。呜呼,圣矣哉!神宗元丰四年,召北京留守文潞公陪祀南郊。会更官制,自司徒侍中拜太尉,罢侍中,为开府仪同三司、判河南府,陛辞。先是,故参知政事王尧臣之子同老以至和中潞公与刘沆、富韩公、王参政尧臣,共乞立英宗为皇嗣,章草进呈,明其父功。帝留之禁中,面问潞公。公对与同老合,乃加潞公两镇节度使,官其子宗道为承事郎。潞公力辞两镇,止受食邑。刘沆赠太师、中书令、兖国公;子仅自祠部员外郎为天章阁待制。王尧臣赠太师、中书令,谥文忠;子同老自水部员外郎充秘阁校理。富公进司徒,子绍京除阁门祗候。富公之客李亻思问公曰:“公治平初进户部尚书,屡辞,今进司徒,一辞而拜,何也?”公曰:“治平初乃某自辞官,今日潞公以下皆迁,某岂敢坚辞,妨他人也?”盖潞公与荆公论政事不合,出判北京,七年不召,自此帝眷礼复厚矣。
  神宗初,欲破夏国,遂亲征大辽,御营兵甲、器械、旗帜皆备,分河北诸路兵,遂将置保甲民兵,诸路骚动。一日,帝衣黄金甲以见光献太后,后曰:“官家着此,天下人如何?脱去,不祥。”又欲京城安楼橹,后亦不许,但以库贮于诸门。
  神宗友爱,二弟不听,出于外,至元初,宣仁太后始命筑宅于天波门外,既就馆,哲宗奉宣仁后临幸。有旨:二王诸子各进官一等。舍人苏轼行制辞曰:“先皇帝笃兄弟之好,以恩胜义,不许二叔出居于外,盖武王待周、召之意。太皇太后严朝廷之礼,以义制恩,始从其请,出就外宅,得孔子远其子之义。二圣不同,同归于道,可以为万世法。朕奉侍两宫,按行新第,顾瞻怀思,潸然出涕。昔汉明帝问东平王,在家何等为乐?王言‘为善最乐’。帝大其言,因送列侯印十九枚,诸子年十五以上悉带之,著之简册,天下不以为私。今王诸子,性于忠爱,渐于礼义,自胜衣以上,颀然皆有成人之风,朕甚嘉之。其各进一官,以助其为善之乐,尚勉之哉,毋忝父祖,以为邦家之光”。次日,丞相吕大防、范纯仁二夫人入见,宣仁后曰:“昨同皇帝幸二王府,二王侍立,尚食甚恭。皇帝待之亦尽礼。吾老矣,深以此为喜。”又曰:“仁宗事燕王,尽子侄之礼。王颇自重,但以行第呼仁宗,虽禁中服用,王辄取之,仁宗不敢吝。吾二儿岂敢如此?”呜呼,后之言,其旨深矣!不幸后上仙,小人谤毁靡所不至,天下冤之,其详伯温著之《辨诬》云。

  ●卷四熙宁七年春,契丹遣使萧禧来言:“代北对境有侵地,请遣使同分画。”神宗许之,而难其人。执政议遣太常少卿、判三司开拆司刘公忱为使,忱对便殿曰:“臣受命以来,在枢府考核文据,未见本朝有尺寸侵虏地。且雁门者古名限塞,虽跬步不可弃,奈何欲委五百里之疆以资敌乎?臣既辱使,指当以死拒之,惟陛下主臣之言,幸甚!”帝韪之。忱出疆,帝手敕曰:“虏理屈则忿,卿姑如所欲与之。”忱不奉诏。初以秘书丞吕公大忠为副使,命下,大忠丁家艰,诏起复,未行,公亦使回。虏又遣萧禧来,帝开天章阁,召执政与忱、大忠同对资政殿,论难之久。帝曰:“凡虏争一事尚不肯已,今两遣使,岂有中辍之理?卿等为朝廷固惜疆境,诚是也,然何以弭患?”大忠进曰:“彼遣使相来,即与代北之地,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