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机微,或干权要,不可不密也;若指人姓名,阴言其罪而事状未见者,此不可不明也。若不明,则谗邪得计,忠正难立。故圣王之行如天地日月,坦然明白,进一人,使天下皆知其善;退一人,使天下皆知其恶,则阴邪不能陷害,至公可以立身,此百王之要道也。』上益重之。数欲大用,而谏官或诬奏育在河南尝贷民出息钱,久之,遂命出师。
  八月己酉,契丹主宗真卒,子洪基立,改清宁元年。癸卯,知谏院范镇言:『比者京师及辅郡岁一赦,去岁再赦,今岁三赦,又在京诸军岁再赐缗钱,姑息之政,无甚于此。夫岁一赦者,细民谓之热恩,以其必在五月、六月间也。猾胥奸盗倚为过恶,指以待免,况再赦而三赦乎?今备塞之人五六十万,使闻京师端坐而受赐者,能不动心哉?请自今罢所谓一赦,以摧奸猾,而使善良得以立也。罢兵士之待赐钱以益内外,而使民得以宽也。』乙未,知谏院范镇言:『先朝以御宝印纸给言事官,使以特奏,上所以知言者得失而殿最之。请据今御史、谏官具员,置章奏簿于禁中,时时观省之,仍以尚书省所置簿具言行否,每季录付史官。』诏中书置台谏官言事簿,令以时检句销注之,仍录与枢密院。
  九月辛巳,右谏议大夫李柬之言:『今选举之路未精,补荫之门太广,恩幸之路未塞,因缘之弊未除。』于是中书先请自二府、宣徽、节度使遇南郊仍旧奏二人,而罢每岁乾元节任子,余诏两制、台谏官定议以闻。
  冬十月乙未,出内藏库钱一百万下河北市籴军储。己亥,礼部贡院上删定贡举条十二卷。丁卯,迩英阁读《史记﹒龟策传》。上问:『古人动作,必由此乎?』孙抃对曰:『古有大疑,既决于己,又询于众,犹谓不有天命乎?于是命龟以断吉凶,所谓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盖圣人贵诚,不专人谋,默与神契,然后为得也。』上善其对。壬子,迩英阁读《周礼﹒祭祀》『割羊牲登其首』,王洙曰:『祭阳以其首,首主阳;祭阴以其血,血主阴也。神明不测,故但以类而求之。』上曰:「然。天地简易,非己诚,其能应乎?』又讲《左氏传》『郑人铸刑书』,洙曰:『子产以郑国之法铸之于鼎,故使民知犯某罪,有某罚也。』上曰:『使民知法,为乱不止,不若不知而自化也。』
  十一月丙辰,出内藏库绢三十万下并州市籴军储。丙寅,迩英阁读《太史公传》。上谓李淑曰:『太史公欲行其道而不果,身未免于祸,深可悲也。顾其是非不缪于圣人,真良史之才矣。』
十二月壬子,新修醴泉观成,即祥源观也。因火更其名。

校勘记
[1]四税 原作『四说』,据《长编》卷一六八改。
[2]八百 原作『百八』,据《长编》卷一六八改。
[3]乙巳 原作『己巳』,按,是月无己巳日,据《长编》卷一七四改。
[4]庚申 原作『庚午』,按,是月无庚午日,据《长编》卷一七五改。



宋史全文卷九下
宋仁宗六
  丙申嘉祐元年春正月甲寅朔,上御大庆殿受朝。上暴感风眩,趣行礼而罢。
  二月甲辰,御延和殿,上康复。丙午,宰臣率百官拜表称贺。
  闰三月癸未朔,枢密副使王尧臣为参知政事,参知政事程戡为枢密副使。以戡与文彦博姻家故也。
  夏四月,初,龙图阁直学士李柬之请更定选举补荫之法,知谏院范镇、承旨孙抃等言,遂敕中书、枢密院裁定。自是每岁减入流者无虑三百员。
  五月,左千牛卫大将军宗实幼养于宫中,上及皇后鞠视如子。上始得疾,中外忧恐,宰相文彦博、刘沆、富弼劝早立嗣,上许之。上疾有瘳,其事中辍。知谏院范镇上疏曰:『陛下方不豫时,有言曰:「我惟宗庙社稷计以忧劳而成此疾,得非皇嗣未立乎?」祖宗后裔蕃衍盛大,拔其尤贤者,优其礼数,试之以政,以系天下之心,异日诞育皇嗣,复遣还邸。真宗皇帝取宗室子养之宫中,此天下之大虑也。太祖皇帝舍其子而立太宗皇帝者,天下之大公也。陛下观太祖皇帝大公之心,考真宗皇帝时故事,断于圣心,以幸天下,臣不胜大愿。』
  六月,殿中侍御史赵抃上疏曰:『上有怪见之文,下有妖言之俗,天其或者岂非以陛下皇嗣未立,人心未有所系,欲陛下深思远图而然也。愿择用宗室贤善子弟,或教育宫闱,或封建任使,左右以良士,辅导以正人,磐石维城,根本深固。惟陛下以至公而财择焉。』通判并州司马光上疏曰:『储贰者,天下之根本。根本未定,则众心未安也。伏望遴选宗室之中聪明刚正、孝友仁慈者,使摄居储贰之位,以俟皇嗣之生,退居藩服,亦足以镇安天下之心。』时京师自五月大雨不止,水冒安上门关,折坏官私庐舍数万区。诸路亦奏江河决溢,河北尤甚,民多流亡。令所在赈救之。己卯,诏群臣实封言时政缺失。
  秋七月,翰林学士欧阳修上疏曰:『陛下临御三十余年而储副未立,此久缺之典也。近闻臣寮多以此事为言,大臣亦尝进议,陛下圣意久而未决,而庸臣愚士知小忠而不知大体者因以为异事,遂生嫌疑之论,此不思之甚也。伏望陛下出于圣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