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官虽是委人,亦须执政审察人材。』光曰:『自来执政只于举到人中取其所善者用之。』韩维曰:『光所言非是,岂可直信举者之言?今不先审察,待其不职而罚之,甚失义理。』公著曰:『近来除用多失,亦由限以资格。』光又曰:『资格岂可少?』维又曰:『资格但可施于叙迁,若升擢人材,岂可拘资格?』司马光以疾作先出都堂,遂竭告,自是不复入朝。
  八月己亥,王岩叟、朱光庭入对延和殿,岩叟进札子,论及人材之难。上曰:『只为难得全者,有材者无德,有德者无材。』对以为:『执政大臣须当用材德兼备者,自余各随合用处用之。若当局务之任,则用材可也;若当献纳论思之地,须用德方可。』帘下甚然之。癸卯,通直郎、充崇政殿说书程颐兼权判登闻鼓院。颐再辞之,诏不带职官充侍读侍讲、崇政殿说书,其请俸依职事官例支见钱。颐在讲筵尝质钱使,或疑禄薄,问知,乃自供职后不曾请俸。寻诘户部,户部索前任历子。颐言:『頤起草莱,无前任历子。』其意以为朝廷待士,便当廪入继粟、庖人继肉也。即令户部自为出历子。苏辙言:『上官均上言,极论官冗之弊,已蒙朝旨降付给舍、左右司看详施行。臣伏见今之自文职人流者凡四:进士、补荫与夫纳粟得官、百司胥吏是也。计其才行,可以居官治事者,纳粟、胥吏不如补荫,补荫不如进士、武举。又进士科所谓特奏名者凡五例,其最滥者,但曾一次预荐,仅及三十年即该推恩。臣以为有可罢者,纳粟得官是也。有可以裁抑者,特奏名资萌胥吏是也。』
  九月丙辰朔,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司马光卒。光为政逾年而病居其半,每欲以身徇下,躬亲庶务,不舍昼夜。宾客见其体羸,曰:『诸葛孔明二十罚以上皆亲之,以此致疾。公不可以不戒。』光曰:『死生,命也。』为之益力。
  吕中曰:天将禄人之国,必先祚其君子。天将以元丰为元祐,则使司马光获相于初元。天将使元为祐紹圣,則不使司马光慭遗于数岁。当是时,新法已多变夹,然君子未尽用也,小人未尽去也。公薨于今日,而党议已兆于明日。使光尚在,则君子尚有所立,必无朋党之祸,必无报复之事。一身之存亡,二百年治乱之所系也。
  太皇太后闻其丧,哭之恸,上亦感涕不已。明堂体毕,皆临奠。赠太师、温国公,谥曰文正。御篆表其墓道曰『忠清粹德之碑。』光在相位,辽人、夏人遣使入朝与吾使至辽中者,辽必问光起居,而辽人敕其边吏曰:『中国相司马矣,切毋生事开边隙。』及卒,京师之民皆罢市往吊,画其像刻印鬻之,时画工有致富者。及葬,四方来会者盖数万人,哭之如哭其私亲。苏轼尝论光所以感人心、动天地者,而蔽以二言,曰诚,曰一。君子谓轼知言。轼尝载光语晁补之曰:『吾无过人,但平生所为,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耳。』始光当国,悉改熙宁、元丰旧事。或谓光曰:『旧臣章惇、惠卿辈皆小人,它日有以父子之义间上,则朋党之祸作矣。』光正色曰:『天若祚宋,必无此事。』遂改之不疑。君子谓光之勇,孟轲不如。若曰当参用熙、丰旧臣共变其法以绝异时之祸,实光所不取也。
《大事记》曰:变熙宁之法者,乃神宗末年之悔,太皇初年之盛心,天下人心之公论也。司马光谓『先帝之法善者,叶百世不可改。若安石、惠卿等所建,非先帝意者。改之当如拯焚救溺。』此正孔子三年无改于道之本旨也。然谓太皇以母改子,则它日章、蔡之徒必以子不可改父之说进者,此绍述之论所由起也。当时吕公著之言曰:『保马之法,先朝已知有司奉行之谬;市易之法,先帝尤觉其有害而无利;福建、江南等路配卖茶盐。俱非朝廷本意。当一切罢去。』则是当变之法,皆出于神宗末年之意。推此意而行之,则无绍述之虑矣。
吕公著又谓:『青苗之法,但罢逐年比较,则百姓自免抑勒之患。免役之法,少取宽剩之数,别无下户虚纳之患。保甲之法,只令农隙教刁,则不至有妨农之惠。更张之际,当须有术,不在仓卒。』此以所谓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耳。推此意而行之,则无反覆之虑矣。故曰:熙、丰之小人不可以不尽去,而熙、丰之法则不可以尽变。去熙、丰之小人不可以不急,而变熙、丰之法則不容以太急。膏苗、均输所可罢,而雇役之法未可以遽罢也。保马、户马所可罢,而保甲之法未可以遽罢也。新经字法可度,而取经义先论策之意不可废也。然司马光之变法如拯焚救溺,四患未除,死不暝目。至于言朋党之祸,則曰『天若祚宋,必无此事。』此又司马光至诚至公之心质之天地而无愧也。后世闻公之言,可以流涕痛哭矣。
  己未,荐享景灵宫。辛酉,大享明堂。丁卯,苏轼为翰林学士,鲜于侁为左谏议大夫,梁焘为右谏议大夫,苏辙为起居郎,王岩叟为侍御史,朱光庭为左司谏,王觌为右司谏。诏诸路坊郭第五等以上及单丁女户、寺观第三等以上旧纳免役钱,并与减放五分,余并全放。仍自元祐二年为始。傅尧俞言:『资助役人,臣未敢详定。如以差法为非,自可复为雇法,不须无事徒此纷纷。』己卯,中书侍郎张璪为光禄大夫、资政殿学士、知郑州。台谏章交上几十数,璪乃请外,竟从优礼罢去。孙升奏:『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