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筵归,其问者甚众,而苏轼在翰林,亦多附之者,遂有洛党、蜀党之论。二党道不同,互相非毁,颐竟罢去。及进呈除目,苏辙遽曰:『颐入朝恐不肯静。』太皇太后纳其言,故颐不复得召。
  《讲义》曰:尝谓自古朋党多矣,未有若元祐之党为难辨也。盖以小人而攻君子,此其党易辨也;以君子而攻小人,此其党亦易辨也。惟以君子而攻君子,则辨之也难。且我朝寇、丁之党,为寇者皆君子,为丁者皆小人;吕、范之党,为范者皆君子,为吕者皆小人,其在一时虽未易辨也,详观而熟察之,亦不难辨也。而元祐之所谓党者何人哉?程曰洛党,苏曰蜀竞,而刘曰朔党,彼皆君子也,而互相排轧,此小人得以有辞于君子也。程明道谓『新法之行,吾党有过。』愚谓绍圣之祸,吾党亦有过。然熙宁君子之过小,元祐君子之过大。熙宁之争新法犹出于公,元祐之自为党皆出于私也。
  范祖禹言:『臣掌国史,伏睹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丰功盛德固不可得,而名言所可见者,其事有五:畏天、爱民、奉宗庙、好学、听谏。仁宗行此五者于天下,所以为仁也。臣愿陛下深留圣思,法象祖宗。』又言:『臣观仁宗每因事示人好恶,皇祐中,杨安国讲「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仁宗曰:「蘧伯玉信君子矣,然不若史鱼之直。」由是天下知仁宗好直不好佞,此圣人之大德也。如此之类,臣愿陛下以仁宗为法。』上然之。先是,六年十一月辛亥,客星出参宿度中,犯厕。
  太史言:主有暴兵,米贵,晋分兵灾。壬子,犯九游星。十二月癸酉,行入奎宿度中。太史言:主边兵动。今年正月,随天运行,入浊不见。至是月辛亥,在奎宿度中稍伏。
  夏四月,臣寮上言:『科场限字条制,已得旨:策过二分,更不降等。而赋论、经义未蒙指挥。往时开封举人路授倡为长赋几千言,得张方平摈斥,而其文遽正。嘉祐初,刘几辈善为怪僻句,得欧阳修革去,而其风复雅。但系主司之风化耳。今朝廷立法,不问其文之浇淳,而校其字之多寡。责其不及,犹有劝惩,禁其多文,殊无义理。』诏:『赋论过二分并不降等,其经义文理优长者准此。』范祖禹言:『王存端立厚重,素有人望。苏轼文章为天下第一,但忌嫉者多。赵彦若博学多文,详练故事。郑雍自居言职,风望愈高。今讲读官有阙,此四人者,实允众论。程颐本末,别具论列。孔武仲学问该洽,讲说明白。吕希哲是司空公著之子,公著尝言「此子不欺暗室」。其人经术履行,识者皆谓可备劝讲。吕大临是大防之弟,修身好学,行如古人。吴师仁自为布衣,以行谊称于士大夫。』又奏:『程颐经术行谊,天下共知。司马光、吕公著与颐相知二十余年,然后举之。此二人者,非为期罔以误圣听也。颐草茅之人,一日入朝,未习朝廷事体,迂疏则固有之。又谓颐欲以故旧倾大臣,以意气役台谏,其言皆诬罔非实。若复召颐劝讲,必有补圣明,臣虽终老在外,无所憾矣。』时祖禹屡请知梓州,执政拟从其请,太皇太后曰:『皇帝未欲令去,且为皇帝留之。』执政谕旨,祖禹乃不敢复请。
  五月,董敦逸言:『程颐怨躁轻狂,惑众慢上。』丙戌,诏程颐许辞免直秘阁,差管勾崇福宫,颐表言请归田里,诏不许。既有崇福之命,颐但称疾不拜,假满百日,亟寻医,讫不就职。
  丙午,王岩叟为端明殿学士、知郑州,以杨畏言岩叟天资至险,强愎循情,父子豫政,货赂公行。黄庆基言岩叟废法徇私,强狠自用,父荀龙、子横交通货贿,窃弄威福[2]。而岩叟遂称疾,章再上,故有是命。
  六月癸丑朔,诏淮南东西、两浙路诸般逋负,不问新旧、有无官本,并特与权住催理一年。从苏轼之言也。辛酉,吕大防为右光禄大夫,苏颂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苏辙守门下侍郎。韩忠彦知枢密院事,范百禄守中书侍郎,翰林学士梁焘守尚书左丞,御史中丞郑雍为尚书右丞。权户部尚书刘奉世签书枢密院事。戊辰,李之纯为御史中丞,杨畏为侍御史。诏太庙复用牙盘食。壬申,御迩英阁,侍读顾临读宝训,至王沿论引漳水灌溉,王轸以为不可,读毕,上问顾临曰:『沿、轸所论孰长?是何说可行?』临曰:『沿说可行。』它日,右仆射吕大防进曰:『臣侧闻顾临读宝训引漳河灌溉事。臣谓大抵河渠利害最为难明,如本朝黄河,持议者有三说,一曰回河,二曰塞河,三曰分水。本朝有二股河分流水势,粗免河患,后因闭塞一股,并入一股合流,遂至决溢。分水之利,从可知矣。今为四堤二河分减水势,实为大利。』
  九月。先是,诏议郊祀典礼,顾临、彭祖禹等八人议,请合祭天地。范纯礼、彭汝砺、曾肇、王觌、丰稷、刘安世、孔武仲、陈轩、欧阳棐、韩治等二十二人议:南郊合祭天地不见于经。太皇太后曰:『宜依仁宗先帝故事。皇帝即位以来,未曾亲祀天地。今且合祭,宜有名者。』大防等曰:『今蒙圣谕,正如众议。欲依此令学士院降诏。』冬十月庚戌朔,环州地再震。戊午,来之邵为监察御史。
  十一月癸巳,冬至,合祭天地于圜丘,以太祖配。礼毕,终日和燠。翼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