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杨业领云州观察使,仍判郑州,知代州事。业自雁门之捷,契丹畏之,每望见业旗即引去。主将戍边者多嫉之,或潜上谤书,斥言其短,上皆不问,封其书付业。
  上因契丹遁去,遂欲进攻幽州。戊寅,以保静节度使刘遇充幽州西路行营壕寨兵马部署,睦州团练使田钦祚为都监;威塞节度使曹翰充幽州东路行营壕寨兵马部署,登州防御使赵延溥为都监。复命宰相问翰林学士李昉、扈蒙事之可否,昉等上奏曰:「北鄙戎人,自古为患,乘秋犯塞,往往有之。陛下栉风沐雨,冲冒严凝,亲御戎衣,以攘民患。敌人震慑,畏威而逃,因而剪之,易于拉朽。骮幽蓟之壤,久陷敌人,慕化之心,倒悬斯切,今若拥百万横行之觽,吊一方傒后之民,合势而攻,指期可定。其如大兵所聚,转饷是资,且河朔之区,连岁飞挽,近经蹂践,尤极萧然,虽偶荐于丰穰,恐不堪其调发,属兹寒冽,益复罢劳。况今小寇宵奔,边陲宁肃,若亲巡塞下,震耀威容,固足惧彼残妖,亦恐劳于大举。伏望申戒羽卫,旋师京都,善养骁雄,精加训练,严敕边郡,广积军储,讲习武经,缮修攻具,埙府藏之充溢,洎闾里之完富,儙岁之间,用师未晚。」上深纳其说,即下诏南归。(玉壶野史载太宗将搜渔阳,李昉抗疏力谏,其词颇切直,与此不同。野史又云昉居常奏事,但雍容和婉,此疏上,士论骇伏。后北伐果无成,太宗嘉之,始厚赐之。事亦与正史不同,今从正史。)
  命曹翰部署修雄霸州、平戎破虏干宁等军城池。开南河,自雄州达莫州,以通漕运。筑大堤捍水势,调役夫数万人,拒敌境伐木以给用。遣五骏骑为斥候,授以五色旗,人执其一,前有林木则举青旗,烟火举赤旗,寇兵举白旗,陂泽举黑旗,邱陵举黄旗。先是契丹入侵,必举狼烟,翰分遣人举烟境上,敌疑有伏,即引去,不敢近塞。得巨木数万,负担而还,大济用度。数旬功毕,召归颍州。
  庚辰,车驾发大名府,因校猎。
  乙酉,至京师。
  辛卯,交州行营言破贼万余觽,斩首二千三百四十五级。
  上既还京师,议者皆言宜速取幽蓟。左拾遗、直史馆张齐贤上疏谏曰:
  方今海内一家,朝廷无事。关圣虑者,岂不以河东新平,屯兵尚觽,幽燕未下,辇运为劳,以生灵为念乎?臣每料之,此不足虑也。自河东初降,臣即权知忻州,捕得契丹纳米典吏,皆云自山后转般以援河东。以臣料,契丹能自备军食,则于太原非不尽力,然终为我有者,鴜力不足也。河东初平,人心未固,岚、宪、忻、代未有军寨,入侵则田牧顿失,扰边则守备可虞,而反保境偷生,畏威自固。及国家守要害,增壁垒,左控右扼,疆事甚严,恩信已行,民心已定,乃于雁门阳武谷来争小利,此其智力可料而知也。
  圣人举事,动在万全,百战百胜,不若不战而胜。若重之慎之,契丹不足吞,燕蓟不足取。自古疆埸之难,非尽由于敌国,率由边吏扰而致之。若缘边诸寨抚御得人,但使峻垒深沟,畜力养锐,以逸自处,宁我致人,李牧所以称良将于赵,用此术也。所谓择卒不如择将,任力不及任人。如是则边鄙宁,边鄙宁则辇运减,辇运减则河北之民获休息矣。民获休息,则田业增而蚕织广,务农积谷,以实边用。且臣料敌人之心,固亦择利避害,安肯投死地而为患哉!
  臣又闻家六合者以天下为心,岂止争尺寸之事,角强弱之势而已乎!是故圣人先本而后末,安内以养外。人民本也,疆土末也。五帝、三王未有不先根本者也。尧、舜之道无他,广推恩于天下之民尔。推恩者何?在乎安而利之。民既安利,则远人敛蟊而至矣。陛下爱民利天下之心,真尧、舜也。臣虑髃臣所闻,多以纤微之利,□下之术,侵苦穷民,以为功能者,彼为此效,相习已久,至于生民疾苦,见之如不见,闻之如不闻,敛怨速尤,无大于此。
  伏望审择通儒,分路采访两浙、江南、荆湖、西川、岭南、河东,有伪命日赋敛苛重者【一一】,改而正之,因而利之,使赋税课利通济,可经久而行,为圣朝定法,除其旧弊。天下诸州有不便于民事,委长吏闻奏,如敢循常不以闻,自当严加典宪。使天下耳目皆知陛下之仁【一二】,戴陛下之惠,此以德怀远,以惠利民,则远人之归,可立待也。」(齐贤之论,其知本矣。然齐贤徒知契丹未可伐,而不知燕蓟在所当取。岂惟齐贤不之知,虽赵普、田锡、王禹偁亦不之知也。)
  国初以来,犯死罪获贷者,多配隶登州沙门岛、通州海门岛【一三】,皆有屯兵使者领护。而通州岛中凡两处,豪强难制者隶崇明镇,懦弱者隶东北洲,两处悉官煮盐。是岁,始令配役者分隶盐亭役使之【一四】,而沙门如故。
  注  释
  【一】授公霸右监门卫率府率按史文例,「授」上疑脱「责」字。
  【二】特授近藩掌书记「授」原作「受」,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三】以敕赐进士及第「以」原作「亦」,据宋本、宋撮要本及编年纲目卷三改。
  【四】延瑞为牙内都虞候「延瑞」原作「延端」,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会要蕃夷五之一、宋史卷四九○外国传沙州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