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若果徇其请,臣请先帅诸子纳官爵归田里。”太后泣曰:“祖考之庆,钟于吾兄。”是夕,上崩于寝殿。癸酉,以李逢吉摄冢宰。丙子,敬宗即位于太极东序。初,穆宗之立,神策军士人赐钱五十千,宰相议以太厚难继,乃下诏称:“宿卫之勒,诚宜厚赏,属频年旱歉,御府空虚,边兵尚未给仪,沾恤期于均济。神策军士人赐绢十匹、钱十千,畿内诸镇又减五千。仍出内库绫二百万匹付度支,充边军春衣。”时人善之。
  自戊寅至庚辰,上赐宦官服色及锦彩金银甚众,或今日赐绿,明日赐绯。
  初,穆宗既留李绅,李逢吉愈忌之。绅族子虞颇以文学知名,自言不乐仕进,隐居华阳川,及从父耆为左拾遗,虞与耆书求荐,误达于绅。绅以书诮之,且以语于众人。虞深怨之,乃诣逢吉,悉以绅平日密论逢吉之语告之。逢吉益怒,使虞与补阙张又新及从子前河阳掌书记仲言等伺求绅短,扬之于士大夫间。且言“绅潜察士大夫有群居议论者,辄指为朋党,白之于上。”由是士大夫多忌之。及敬宗即位,逢吉与其党快绅失势,又恐上复用之,日夜谋议,思所以害绅者。楚州刺史苏遇谓逢吉之党曰:“主上初听政,必开延英,有次对官,惟此可防。”其党以为然,亟白逢吉曰:“事迫矣,若俟听政,悔不可追!”逢吉乃令王守澄言于上曰:“陛下所以为储贰,臣备知之,皆逢吉之力也。如杜元颖、李绅辈,皆欲立深王。”度支员外郎李续之等继上章言之。上时年十六,疑未信。会逢吉亦有奏,言“绅谋不利于上,请加贬谪。”上犹再三覆问,然后从之。二月,癸未,贬绅为端州司马。逢吉仍帅百官表贺,既退,百官复诣中书贺,逢吉方与张又新语,门者弗内。良久,又新挥汗而出,旅揖百官曰:“端溪之事,又新不敢多让。”众骇愕辟易,惮之。右拾遗内供奉吴思独不贺,逢吉怒,以思为吐蕃告哀使。丙戌,贬翰林学士庞严为信州刺史,蒋防为汀州刺史。严,寿州人。与防皆绅所引也。给事中于敖,素与严善,封还敕书。人为之惧。曰:“于给事为庞、蒋直冤,犯宰相怒,诚所难也!”及奏下,乃言贬之太轻,逢吉由是奖之。张又新等犹忌绅,日上书言贬绅太轻,上许为杀之。朝臣莫敢言,独翰林侍读学士韦处厚上疏,指述“绅为逢吉之党所谗,人情叹骇。绅蒙先朝奖用,借使有罪,犹宜容假,以成三年无改之孝,况无罪乎!”于是上稍开寤,会阅禁中文书,有穆宗所封一箧,发之,得裴度、杜元颖、李绅疏请立上为太子,上乃嗟叹,悉焚人所上谮绅书。虽未即召还,后有言者,不复听矣。
  己亥,尊郭太后为太皇太后。
  乙已,尊上母王妃为皇太后。太后,越州人也。
  丁未,上幸中和殿击球,自是数游宴、击球、奏乐,赏赐宦官、乐人,不可悉纪。
  三月,壬子,赦天下。诸道常贡之外,毋得进奉。
  甲寅,上始对宰相于延英殿。
  初,牛元翼在襄阳,数赂王庭氵奏以清其家,庭凑不与。闻元翼薨,甲子,尽杀之。
  上视朝每晏,戊辰,日绝高尚未坐,百官班于紫宸门外,老病者几至僵踣。谏议大夫李渤白宰相曰:“昨日疏论坐晚,今晨愈甚,请出阁待罪于金吾仗。”既坐班退,左拾遗刘栖楚独留,进言曰:“宪宗及先帝皆长君,四方犹多叛乱。陛下富于春秋,嗣位之初,当宵衣求理。而嗜寝乐色,日晏方起,梓宫在殡,鼓吹日喧,令闻未彰,恶声遐布。臣恐福祚之不长,请碎首王阶以谢谏职之旷。”遂以额叩龙墀,见血不已,响闻閤外。李逢吉宣曰:“刘栖楚休叩头,俟进止!”栖楚捧首而起,更论宦官事,上连挥令出。栖楚曰:“不用臣言,请继以死。”牛僧孺宣曰:“所奏知,门外俟进止!”栖楚乃出,待罪金吾仗,于是宰相赞成其言。上命中使就仗,并李渤宣慰令归。寻擢栖楚为起居舍人,仍赐绯。栖楚辞疾不拜,归东都。
  庚午,赐内教坊钱万缗,以备行幸。
  夏,四月,甲午,淮南节度使王播罢盐铁转运使。乙未,以布衣姜洽为补阙,试大理评事陆洿、布衣李虞、刘坚为拾遗。时李逢吉用事,所亲厚者张又新、李仲言、李续之、李虞、刘栖楚、姜洽及拾遗张权舆、程昔范,又有从而附丽之者,时人恶逢吉者,目之为八关、十六子。
  卜者苏玄明与染坊供人张韶善,玄明谓韶曰:“我为子卜,当升殿坐,与我共食。今主上昼夜球、猎,多不在宫中,大事可图也。”韶以为然,乃与玄明谋结染工无赖者百馀人,丙申,匿兵于紫草,车载以入银台门,伺夜作乱。未达所诣,有疑其重载而诘之者,韶急,即杀诘者,与其徒易服挥兵,大呼趣禁庭。上时在清思殿击球,诸宦者见之,惊骇,急入闭门,走白上。盗寻斩关而入。先是右神策中尉梁守谦有宠于上,每两军角伎艺,上常佑右军。至是,上狼狈欲幸右军,左右曰:“右军远,恐遇盗,不若幸左军近。”上从之。左神策中尉河中马存亮闻上至,走出迎,捧上足涕泣,自负上入军中,遣大将康艺全将骑卒入宫讨贼。上忧二太后隔绝,存亮复以五百骑迎二太后至军。张韶升清思殿,坐御榻,与苏玄明同食,曰:“果如子言!”玄明惊曰:“事止此邪!”韶惧而走。会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