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然县令所犯在赦前,中人所犯在赦后。中人横暴,一至于此。若不早正刑书,臣恐四夷籓镇闻之,则慢易之心生矣。”谏议大夫张仲方上言,略曰:“鸿恩将布于天下而不行御前,霈泽遍被于昆虫而独遗崔发。”自馀谏官论奏甚众,上皆不听。戊子,李逢吉等从容言于上曰:“崔发辄曳中人,诚大不敬,然其母,故相韦贯之之姊也,年垂八十,自发下狱,积忧成疾。陛下方以孝理天下,此所宜矜念。”上乃愍然曰:“此谏官但言发冤,未尝言其不敬,亦不言有老母。如卿所言,朕何为不赦之!”即命中使释其罪,送归家,仍慰劳其母。母对中使杖发四十。
  三月,辛酉,遣司门郎中于人文册回鹘曷萨特勒为爱登里啰汩没密于合毘伽昭礼可汗。
  夏,四月,癸巳,群臣上尊号曰文武大圣广孝皇帝。赦天下。赦文但云:“左降官已经量移者,宜与量移,”不言未量移者。翰林学士韦处厚上言:“逢吉恐李绅量移,故有此处置。如此,则应近年流贬官,因李绅一人皆不得量移也。”上即追赦文改之。绅由是得移江州长史。
  秋,七月,甲辰,盐铁使王播进羡馀绢百万匹。播领盐铁,诛求严急,正入不充而羡馀相继。
  己未,诏王播造竞渡船二十艘,运材于京师造之,计用转运半年之费。谏议大夫张仲方等力谏,乃减其半。
  谏官言京兆尹崔元略以诸父事内常侍崔潭峻。丁卯,元略迁户部侍郎。
  昭义节度使刘悟方去郓州也,以郓兵二千自随为亲兵。八月,庚戌,悟暴疾薨,子将作监主簿从谏匿其丧,与大将刘武德及亲兵谋,以悟遗表求知留后。司马贾直言入责从谏曰:“尔父提十二州地归朝廷,其功非细,只以张汶之故,自谓不洁淋头,竟至羞死。尔孺子,何敢如此!父死不哭,何以为人!”从谏恐悚不能对,乃发丧。
  初,陈留人武昭罢石州刺史,为袁王府长史,郁郁怨执政。李逢吉与李程不相悦,水部郎中李仍叔,程之族人,激怒之云,程欲与昭官,为逢吉所沮。昭因酒酣,对左金吾兵曹茅汇言欲刺逢吉,为人所告。九月,庚辰,诏三司鞫之。前河阳掌书记李仲言谓汇曰:’君言李程与昭谋则生,不然必死。”汇曰:“冤死甘心!诬人自全,汇不为也!”狱成。冬,十月,甲子,武昭杖死,李仍叔贬道州司马,李仲言流象州,茅汇流崖州。
  上欲幸骊山温汤,左仆射李绛、谏议大夫张仲方等屡谏不听,拾遗张权舆伏紫宸殿下,叩头谏曰:“昔周幽王幸骊山,为犬戎所杀;秦始皇葬骊山,国亡;玄宗宫骊山而禄山乱;先帝幸骊山,而享年不长。”上曰:“骊山若此之凶邪?我宜一往以验彼言。”十一月,庚寅,幸温汤,即日还宫,谓左右曰:“彼叩头者之言,安足信哉!”
  丙申,立皇子普为晋王。
  朝廷得刘悟遗表,议者多言上党内镇,与河朔异,不可许。左仆射李绛上疏,以为:“兵机尚速,威断贵定,人情未一,乃可伐谋。刘悟死已数月,朝廷尚未处分,中外人意,共惜事机。今昭义兵众,必不尽与从谏同谋,纵使其半叶同,尚有其半效顺。从谏未尝久典兵马,威惠未加于人。又此道素贫,非时必无优赏。今朝廷但速除近泽潞一将充昭义节度使,令兼程赴镇,从谏未及布置,新使已至潞州,所谓‘先人夺人之心’也。新使既至,军心自有所系。从谏无位,何名主张,设使谋挠朝命,其将士必不肯从。今朝廷久无处分,彼军不晓朝廷之意,欲效顺则恐忽授从谏,欲同军恶则恐别更除人,犹豫之间,若有奸人为之画策,虚张赏设钱数,军士觊望,尤难指挥。伏望速赐裁断,仍先下明敕,宣示军众,奖其从来忠节,赐新使缯五十万匹,使之赏设。续除刘从谏一剌史。从谏既粗有所得,必且择利而行,万无违拒。设不从命,臣亦以为不假攻讨,何则?臣闻从谏已禁山东三州军士不许自畜兵刀,足明群心殊未得一,帐下之事亦在不疑。熟计利害,决无即授从谏之理。”时李逢吉、王守澄计议已定,竟不用绛等谋。十二月,辛丑,以从谏为昭义留后。刘悟烦苛,从谏济以宽厚,众颇附之。
  李绛好直言,李逢吉恶之。故事,仆射上日,宰相送之,百官立班,中丞列位于廷,尚书以下每月当牙。元和中,伊慎为仆射,太常博士韦谦上言旧仪太重,削去之。御史中丞王播恃逢吉之势,与绛相遇于涂,不之避。绛引故事上言:“仆射,国初为正宰相,礼数至重。倘人才忝位,自宜别授贤良。若朝命守官,岂得有亏法制。乞下百官详定。”议者多从绛议。上听行旧仪。甲子,以绛有足疾,除太子少师、分司。
  言事者多称裴度贤,不宜弃之籓镇,上数遣使至兴元劳问度,密示以还期。度因求入朝,逢吉之党大惧。
  穆宗睿圣文惠孝皇帝下宝历二年(丙年,公元八二六年)
  春,正月,壬辰,裴度自兴元入朝,李逢吉之党百计毁之。先是民间谣云:“绯衣小儿坦其腹,天上有口被驱逐。”又,长安城中有横亘六冈,如乾象,度宅偶居第五冈。张权舆上言:“度名应图谶,宅占冈原,不召而来,其旨可见。”上虽年少,悉察其诬谤,待度益厚。
  度初至京师,朝士填门,度留客饮。京兆尹刘栖楚附度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