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为王太后,追尊父特为成都景王。雄以李国、李离有智谋,凡事必咨而后行,然国、离事雄弥谨。
  刘渊迁都左国城,胡、晋归之者愈众。渊谓群臣曰:“昔汉有天下久长,恩结于民。吾,汉氏之甥,约为兄弟。兄亡弟绍,不亦可乎!”乃建国号曰汉。刘宣等请上尊号,渊曰:“今四方未定,且可依高祖称汉王。”于是即汉王位,大赦,改元曰元熙。追尊安乐公禅为孝怀皇帝,作汉三祖、五宗神主而祭之。立其妻呼延氏为王后。以右贤王宣为丞相,崔游为御史大夫,左于陆王宏为太尉,范隆为大鸿胪,硃纪为太常,上常崔懿之、后部人陈元达皆为黄门郎,族子曜为建武将军;游固辞不就。
  元达少有志操,渊尝招之,元达不答。及渊为汉王,或谓元达曰:“君其惧乎?”元达笑曰:“吾知其人久矣,彼亦亮吾之心;但恐不过三、二日,驿书必至。”其暮,渊果征元达。元达事渊,屡进忠言,退而削草,虽子弟莫得知也。
  曜生而眉白,目有赤光,幼聪慧,有胆量,早孤,养于渊。及长,仪观魁伟,性拓落高亮,与众不群。好读书,善属文,铁厚一寸,射而洞之。常自比乐毅及萧、曹,时人莫之许也;惟刘聪重之,曰:“永明,汉世祖、魏武之流,数公何足道哉!”
  帝既还洛阳,张方拥兵专制朝政,太弟颖不得复豫事。豫州都督范阳王虓、徐州都督东平王楙等上言:“颖弗克负荷,宜降封一邑,特全其命。太宰宜委以关右之任,自州郡以下,选举授任,一皆仰成;朝之大事,废兴损益,每辄畴咨。张方为国效节,而不达变通,未即西还,宜遣还郡,所加方官,请悉如旧。司徒戎、司空越,并忠国小心,宜干机事,委以朝政。王浚有定社稷之勋,宜特崇重,遂抚幽朔,长为北籓。臣等竭力扞城,籓屏皇家,则陛下垂拱,四海自正矣。”
  张方在洛既久,兵士剽掠殆竭,众情喧喧,无复留意,议欲奉帝迁都长安;恐帝及公卿不从,欲须帝出而劫之。乃请帝谒庙,帝不许。十一月,乙未,方引兵入殿,以所乘车迎帝,帝驰避后园竹中。军人引帝出,逼使上车,帝垂泣从之。方于马上稽首曰:“今寇贼纵横,宿卫单少,愿陛下幸臣垒,臣尽死力以备不虞。”时群臣皆逃匿,唯中书监卢志侍侧,曰:“陛下今日之事,当一从右将军。”帝遂幸方垒,令方具车载宫人、宝物。军人因妻略后宫,分争府藏,割流苏、武帐为马帴,魏、晋以来蓄积,扫地无遗。方将焚宗庙、宫室以绝人返顾之心,卢志曰:“昔董卓无道,焚烧洛阳,怨毒之声,百年犹存,何为袭之!”乃止。
  帝停方垒三日,方拥帝及太弟颖、豫章王炽等趋长安,王戎出奔郏。太宰颙帅官属步骑三万迎于霸上,颙前拜谒,帝下车止之。帝入长安,以征西府为宫。唯尚书仆射荀籓、司隶刘暾、河南尹周馥等在洛阳为留台,承制行事,号东、西台。籓,勖之子也。丙午,留台大赦,改元复为永安。辛丑,复皇后羊氏。
  罗尚移屯巴郡,遣兵掠蜀中,获李骧妻昝氏及子寿。
  十二月,丁亥,诏太弟颖以成都王还第;更立豫章王炽为皇太弟。帝兄弟二十五人,时存者惟颖、炽及吴王晏。晏材质庸下;炽冲素好学,故太宰颙立之。诏以司空越为太傅,与颙夹辅帝室,王戎参录朝政。又以光禄大夫王衍为尚书左仆射。高密王略为镇南将军,领司隶校尉,权镇洛阳。东中郎将模为宁北将军,都督冀州诸军事,镇鄴。百官各还本职。令州郡蠲除苛政,爱民务本,清通之后,当还东京。大赦,改元。略、模,皆越之弟也。王浚既去鄴,越使模镇之。颙以四方乖离,祸难不已,故下此诏和解之,冀获少安。越辞太傅不受。又诏以太宰颙都督中外诸军事。张方为中领军、录尚书事,领京兆太守。
  东嬴公腾遣将军聂玄击汉王渊,战于大陵,玄兵大败。
  渊遣刘曜寇太原,取泫氏、屯留、长子、中都。又遣冠军将军乔晞寇西河,取介休。介休令贾浑不降,晞杀之;将纳其妻宗氏,宗氏骂晞而哭,日晞又杀之。渊闻之,大怒曰:“使天道有知,乔晞望有种乎!”追还,降秩四等,收浑尸,葬之。

●卷第八十六
【晋纪八】 起旃蒙赤奋若,尽著雍执徐,凡四年。
  孝惠皇帝下永兴二年(乙丑,公元三零五年)
  夏,四月,张方废羊后。
  游楷等攻皇甫重,累年不能克,重遣其养子昌求救于外。昌诣司空越,越以太宰颙新与山东连和,不肯出兵。昌乃与故殿中人杨篇诈称越命,迎羊后于金墉城。入宫,以后令发兵讨张方,奉迎大驾。事起仓猝,百官初皆从之;俄知其诈,相与诛昌。颙请遣御史宣诏喻重令降,重不奉诏。先是城中不知长沙厉王及皇甫商已死,重获御史驺人,问曰:“我弟将兵来,欲至未?”驺人曰:“已为河间王所害。”重失色,立杀驺人。于是城中知无外救,共杀重以降。颙以冯翊太守张辅为秦州刺史。
  六月,甲子,安丰元侯王戎薨于郏。
  张辅至秦州,杀天水太守封尚,欲以立威;又召陇西太守韩稚,稚子朴勒兵击辅。辅军败,死。凉州司马杨胤言于张轨曰:“韩稚擅杀刺史,明公杖钺一方,不可以不讨。”轨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