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杀人父兄、掠人子女,亦无算矣。天穆之众,皆是仇雠。我辈众才七千,虏众三十馀万,今日之事,唯有必死乃可得生耳!虏骑多,不可与之野战,当及其未尽至,急攻取其城而据之。诸君勿或狐疑,自取屠脍!”乃鼓之,使登城。将士即相帅蚁附而入,癸酉,拔荥阳,执杨昱。诸将三百馀人伏颢帐前请曰:“陛下渡江三千里,无遗镞之费,昨荥阳城下一朝杀伤五百馀人,愿乞杨昱以快众意!”颢曰:“我在江东闻梁主言,初举兵下都,袁昂为吴郡不降,每称其忠节。杨昱忠臣,奈何杀之!此外唯卿等所取。”于是斩昱所部统帅三十七人,皆刳心而食之。俄而天穆等引兵围城,庆之帅骑三千背城力战,大破之,天穆、吐没儿皆走。庆之进击虎牢,尔硃世隆弃城走,获魏东中郎将辛纂。
  魏主将出避颢,未知所之,或劝之长安,中书舍人高道穆曰:“关中荒残,何可复往!颢士众不多,乘虚深入,由将帅不得其人,故能至此。陛下若亲帅宿卫,高募重赏,背城一战,臣等竭其死力,破颢孤军必矣。或恐胜负难期,则车贺不若渡河,征大将军天穆、大丞相荣各使引兵来会,犄角进讨,旬月之间,必见成功。此万全之策也。”魏主从之。甲戌,魏主北行,夜,至河内郡北,命高道穆于烛下作诏书数十纸,布告远近。于是四方始知魏主所在。乙亥,魏主入河内。
  临淮王彧、安丰王延明,帅百僚,封府库,备法驾迎颢。丙子,颢入洛阳宫,改元建武,大赦。以陈庆之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增邑万户。杨椿在洛阳,椿弟顺为冀州刺史,兄子侃为北中郎将,从魏主在河北。颢意忌椿,而以其家世显重,恐失人望,未敢诛也。或劝椿出亡,椿曰:“吾内外百口,何所逃匿!正当坐待天命耳。”
  颢后军都督侯暄守睢阳,为后援。魏行台崔孝芬、大都督刁宣驰往围暄,昼夜急攻,戊寅,暄突走,擒斩之。
  上党王天穆等帅众四万攻拔大梁,分遣费穆将兵二万攻虎牢,颢使陈庆之击之。天穆畏颢,将北渡河,谓行台郎中济阴温子升曰:“卿欲向洛,为随我北渡?”子升曰:“主上以虎牢失守,致此狼狈。元颢新入,人情未安,今往击之,无不克者。大王平定京邑,奉迎大驾,此恒、文之举也。舍此北渡,窃为大王惜之。”天穆善之而不能用,遂引兵渡河。费穆攻虎牢,将拔,闻天穆北渡,自以无后继,遂降于庆之。庆之进击大梁、梁国,皆下之。庆之以数千之众,自发铚县至洛阳,凡取三十二城,四十七战,所向皆克。
  颢使黄门郎祖莹作书遗魏主曰:“朕泣请梁朝,誓在复耻,正欲问罪于尔硃,出卿于桎梏。卿托命豺狼,委身虎口,假获民地,本是荣物,固非卿有。今国家隆替,在卿与我。若天道助顺,则皇魏再兴;脱或不然,在荣为福,于卿为祸。卿宜三复,富贵可保。”
  颢既入洛,自河以南州郡多附之。齐州刺史沛郡王欣集文武议所从,曰:“北海、长乐,俱帝室近亲,今宗祏不移,我欲受赦,诸君意何如?”在坐莫不失色。军司崔光韶独抗言曰:“元颢受制于梁,引寇仇之兵以覆宗国,此魏之贼臣乱子也。岂唯大王家事所宜切齿,下官等皆荷朝眷,未敢仰从!”长史崔景茂等皆曰:“军司议是。”欣乃斩颢使。光韶,亮之从父弟也。于是襄州刺史贾思同、广州刺史郑先护、南兗州刺史元暹亦不受颢命。思同,思伯之弟也。颢以冀州刺史元孚为东道行台、彭城郡王,孚封送其书于魏主。平阳王敬先起兵于河桥以讨颢,不克而死。
  魏以侍中、车骑将军、尚书右仆射尔硃世隆为使持节、行台仆射、大将军、相州刺史,镇鄴城。魏主之出也,单骑而去,侍卫后宫皆案堵如故。颢一旦得之,号令己出,四方人情想其风政。而颢自谓天授,遽有骄怠之志。宿昔宾客近习,咸见宠待,干扰政事,日夜纵酒,不恤军国,所从南兵,陵暴市里,朝野失望。高道穆兄子儒自洛阳出从魏主,魏主问洛中事,子儒曰:“颢败在旦夕,不足忧也。”尔硃荣闻魏主北出,即时驰传见魏主于长子,行,且部分。魏主即日南还,荣为前驱。旬日之间,兵众大集,资粮器仗,相继而至。六月,壬午,魏大赦。
  荣既南下,并、肆不安,乃以尔硃天光为并、肆等九州行台,仍行并州事。天光至晋阳,部分约勒,所部皆安。
  己丑,费穆至洛阳,颢引入,责以河阴之事而杀之。颢使都督宗正珍孙与河内太守元袭据河内;尔硃荣攻之,上党王天穆引兵会之,壬寅,拔其城,斩珍孙及袭。
  辛亥,魏淮阴太守晋鸿以湖阳来降。
  闰月,己未,南康简王绩卒。
  魏北海王颢既得志,密与临淮王彧、安丰王延明谋叛梁;以事难未平,藉陈庆之兵力,故外同内异,言多猜忌。庆之亦密为之备,说颢曰:“今远来至此,未服者尚多,彼若知吾虚实,连兵四合,将何以御之!宜启天子,更请精兵,并敕诸州,有南人没此者悉须部送。”颢欲从之,延明曰:“庆之兵不出数千,已自难制;今更增其众,宁肯复为人用乎!大权一去,动息由人,魏之宗庙,于斯坠矣。”颢乃不用庆之言。又虑庆之密启,乃表于上曰:“今河北、河南一时克定,唯尔硃荣尚敢跋扈,臣与庆之自能擒讨。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