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太守杜龛,王僧辩之婿也。僧辩以吴兴为震州,用龛为刺史,又以其弟侍中僧愔为豫章太守。
  壬子,齐主以梁国称籓,诏凡梁民悉遣南还。
  丁卯,齐主如晋阳;壬申,自将击柔然。秋,七月,己卯,至白道,留辎重,帅轻骑五千追柔然,壬午,及之于怀朔镇。齐主亲犯矢石,频战,大破之。至于沃野,获其酋长,及生口二万馀,牛羊数十万。壬辰,还晋阳。
  八月,辛巳,王琳自蒸城还长沙。
  齐主还鄴,以佛、道二教不同,欲去其一,集二家学者论难于前,遂敕道士皆剃发为沙门;有不从者,杀四人,乃奉命。于是齐境皆无道士。
  初,王僧辩与陈霸先共灭侯景,情好甚笃,僧辩为子頠娶霸先女,会僧辩有母丧,未成昏。僧辩居石头城,霸先在京口,僧辩推心待之,頠兄顗屡谏,不听。及僧辩纳贞阳侯渊明,霸先遣使苦争之,往返数四,僧辩不从。霸先切叹,谓所亲曰:“武帝子孙甚多,唯孝元能复仇雪耻,其子何罪,而忽废之!吾与王公并处托孤之地,而王公一旦改图,外依戎狄,援立非次,其志欲何所为乎!”乃密具袍数千领及锦彩金银为赏赐之具。
  会有告齐师大举至寿春将入寇者,僧辩遣记室江旰告霸先,使为之备。霸先因是留旰于京口,举兵袭僧辩。九月,壬寅,召部将侯安都、周文育及安陆徐度、钱塘杜稜谋之。稜以为难,霸先惧其谋泄,以手巾绞稜,闷绝于地,因闭于别室。部分将士,分赐金帛,以弟子著作郎昙朗镇京口,知留府事,使徐度、侯安都帅水军趋石头,霸先帅马步自江乘罗落会之。是夜,皆发,召杜稜与同行。知其谋者,唯安都等四将,外人皆以为江旰征兵御齐,不之怪也。
  甲辰,安都引舟舰将趣石头,霸先控马未进,安都大惧,追霸先骂曰:“今日作贼,事势已成,生死须决,在后欲何所望!若败,俱死,后期得免斫头邪?”霸先曰:“安都嗔我!”乃进。安都至石头城北,弃舟登岸。石头城北接冈阜,不甚危峻。安都被甲带长刀,军人捧之,投于女垣内,众随而入,进及僧辩卧室。霸先兵亦自南门入。僧辩方视事,外白有兵,俄而兵自内出。僧辩遽走,遇子頠,与俱出阁,帅左右数十人苦战于厅事前,力不敌,走登南门楼,拜请求哀。霸先欲纵火焚之,僧辩与頠俱下就执。霸先曰:“我有何辜,公欲与齐师赐讨?”且曰:“何意全无备?”僧辩曰:“委公北门,何谓无备?”是夜,霸先缢杀僧辩父子。既而竟无齐兵,亦非霸先之谲也。前青州刺史新安程灵洗帅所领救僧辩,力战于石头西门,军败。霸先遣使招谕,久之乃降。霸先义之,以为兰陵太守,使助防京口。乙巳,霸先为檄布告中外,列僧辩罪状,且曰:“资斧所指,唯王僧辩父子兄弟,其馀亲党,一无所问。”
  丙午,贞阳侯渊明逊位,出就邸,百僚上晋安王表,劝进。冬,十月,己酉,晋安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中外文武赐位一等。以贞阳侯渊明为司徒,封建安公。告齐云:“僧辩阴图篡逆,故诛之。”仍请称臣于齐,永为籓国。齐遣行台司马恭与梁人盟于历阳。
  辛亥,齐主如晋阳。
  壬子,加陈霸先尚书令、都督中外诸军事、车骑将军、扬、南徐二州刺史。癸丑,以宜丰侯循为太保,建安公渊明为太傅,曲江侯勃为太尉,王琳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戊午,尊帝所生夏贵妃为皇太后,立妃王氏为皇后。
  杜龛恃王僧辩之势,素不礼于陈霸先。在吴兴,每以法绳其宗族,霸先深怨之。及将图僧辩,密使兄子茜还长城,立栅以备龛。僧辩死,龛据吴兴拒霸先,义兴太守韦载以郡应之。吴郡太守王僧智,僧辩之弟也,亦据城守。陈茜至长城,收兵才数百人,杜龛遣其将杜泰将精兵五千奄至,将士相视失色。茜言笑自若,部分益明,众心乃定。泰日夜苦攻数旬,不克而退。霸先使周文育攻义兴,义兴属县卒皆霸先旧兵,善用弩,韦载收得数十人,系以长锁,命所亲监之,使射文育军,约曰:“十发不两中者死。”故每发辄毙一人,文育军稍却。载因于城外据水立栅,相持数旬。杜龛遣其从弟北叟将兵拒战,北叟败,归于义兴。霸先闻文育军不利,辛未,自表东讨,留高州刺史侯安都、石州刺史杜稜宿卫台省。甲戌,军至义兴,丙子,拔其水栅。
  谯、秦二州刺史徐嗣徽从弟嗣先,僧辩之甥也。僧辩死,嗣先亡就嗣徽,嗣徽以州入于齐。及陈霸先东讨义兴,嗣徽密结南豫州刺史任约,将精兵五千乘虚袭建康,是日,入据石头,游骑至阙下。侯安都闭门藏旗帜,示之以弱,令城中曰:“登陴窥贼者斩!”及夕,嗣徽等收兵还石头。安都夜为战备,将旦,嗣徽等又至,安都帅甲士三百开东、西掖门出战,大破之,嗣徽等奔还石头,不敢复逼台城。
  陈霸先遣韦载族弟翙赍书谕载,丁丑,载及杜北叟皆降,霸先厚抚之,以翙监义兴郡,引载置左右,与之谋议。霸先卷甲还建康,使周文育讨杜龛,救长城。将军黄他攻王僧智于吴郡,不克,霸先使宁远将军裴忌助之。忌选所部精兵轻行倍道,自钱塘直趣吴郡,夜,至城下,鼓噪薄之。僧智以为大军至,轻舟奔吴兴。忌入据吴郡,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