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以明庶政,勤讲学以资治理,端趋向以肃士风,则圣德愈光矣。”上深嘉纳之。
十二月甲辰,张居正请属儒臣,以累朝《宝训》、《实录》,分四十余则:曰创业艰难,曰励精图治,曰勤学,曰敬天,曰法祖,曰保民,曰谨祭祀,曰崇孝敬,曰端好尚,曰慎起居,曰戒游佚,曰正宫闱,曰教储贰,曰睦宗藩,曰亲贤臣,曰去好邪,曰纳谏,曰守法,曰敬戒,曰务实,曰正纪纲,曰审官,曰久任,曰重守令,曰驭近习,曰待外戚,曰重农,曰兴教化,曰明赏罚,曰信诏令,曰谨名分,曰却贡献,曰慎赏赉,曰甘节俭,曰慎刑狱,曰功德,曰屏异端,曰饬武备,曰御寇盗。仍敕次第进呈,俟明年开讲。其诸司章奏切要者,即讲毕面裁。时上留意翰墨,居正以为笔札小技,非君德治道所系,故有是请。上嘉纳之。
九年春正月,大学士张居正请令翰林分番入直,应和文章。或令侍上清燕,质问经义,陈说治理,如唐、宋故事。夏四月辛亥,上御文华殿,张居正以给事中傅作舟疏进览云:
“今江北淮、凤及江南苏、松连被灾伤,民多乏食,至以树皮充饥。或相聚为盗,大有可忧。”上曰:“淮、凤频年告灾,何也?”居正对曰:“此地从来多荒少熟,元末之乱,皆起于此,今当破格赈之。”上曰:“然。”居正极言:“今有司负职,如积谷一事,屡旨申饬,竟成虚文。”上作色曰:“有司忽民,宜重处之。”居正曰:“以后犯者当如圣谕。”又曰:“江南、北旱,河南风灾,畿内不雨,势将蠲赈。惟皇上量入为出,加意撙节。如宫费及服御,可减者减之,赏赉可裁者裁之。至若施舍缁黄,不如予吾赤子也。”上曰:“然。今宫费俱节,赏赉不溢。”居正曰:“皇上谓从旧,亦近例耳。如今年暂行,明年即为例,非祖制也。臣不敢远引,如皇祖用度最繁,然内帑尚有余积。隆庆初库贮尚有余万,今岁入百二十万,犹称乏。惟皇上省察。”上是之。
十一月,张居正一品考满,赐金币及酒{艹果}甚厚。手敕谕,有“精忠大勋,言不能尽,官不能酬”之语。加上柱国、太师,支伯爵俸。居正固辞,允之。
十年二月丁酉,大学士张居正上言:“安民之道,在察其疾苦。今尚有一事为民害者,带征税粮也。夫百姓财力有限,一岁之入,仅足供一岁。不幸岁歉,目前尚不能辨,岂复有余力更完累岁积逋乎!有司避责,往往将今年所征抵完旧逋。即今岁所欠,又为将来带征矣。况征输额绪繁多,年分淆杂,小民竭脂膏,胥吏饱溪壑。甚者,不肖有司因而渔猎。夫与其民以实奸贪之橐,孰若尽蠲以施旷荡之恩。乞谕户部,核万历七年以前积负,悉行蠲免。将见年正额,责令尽完。在百姓易办,在有司易征,是官民两利也。”上从之。诏下,中外大悦。
三月丁卯,张居正有疾,求私宅票拟。从之。六月甲午,居正以疾再乞休,不允。上以细务委张四维,大事即居正家平章。以辽左大捷,斩速把孩功,进张居正太师。
甲辰,上遣司礼太监赉手敕谕张居正曰:“闻先生糜饮不进,朕心忧虑。国家大事,当一一为朕言之。”居正力疾疏谢,并上密奏,荐礼部尚书潘晟、吏部左侍郎余有丁。明日,上即命二人入阁。丙午,大学士张居正卒。上震悼辍朝,遣司礼太监张诚监护丧事,赐赙甚厚。两宫太后及中宫,俱赐金币。赐祭十六坛,赠上柱国,谥文忠。
居正性深沈机警,多智数。为史官时,尝潜求国家典故,及时务之切要者者剖晰之,遇人多所咨询。及揽大政,登首辅,慨然有任天下之志。劝上力行祖宗法度,上亦悉心听纳。十年来海内肃清。用李成梁、戚继光,委以北边,壤地千里,荒外警南。蛮累世负固者,次第遣将削平之。力筹富国,太仓粟可支十年,ぁ寺积金,至四百余万。成君德,抑近幸,严考成,核名实,清邮传,核地亩,一时治绩炳然。惜其褊衷多忌,刚愎自用。初入政府,即以私憾废辽王。久直信任,奸佞好谀成风。六曹之长,咸唯唯听命。至章疏不敢斥名,第称元辅。始誉以伊、周,渐进以五臣,且谀之舜、禹,居正亦恬然居之。而中允高启愚至以“舜亦以命禹”题试士,当时目为劝进。居正卒,余威尚在,言官奏事,尚称先太师。方夺情时,威权震主。上虽虚己以听,而内顾不堪。身死未几,遂遭削夺,并籍其家,子孙皆不保云。初,上在讲筵,读《论语》“色勃如也”,误读作“背”字。居正忽从旁厉声曰:“当作‘勃‘字。”上悚然而惊,同列皆失色。上由此惮之。及居正卒后蒙祸,时比之霍氏之骖乘。
御史郭维贤疏荐吴中行等降调,然上意已渐移。御史杨寅秋劾王国光。罢之。发冯保南京闲住。吴中行、赵用贤、艾穆、沈思孝、王用汲、余懋学、朱鸿谟、赵应元、傅应祯、赵世卿、邹元标俱复官。会潞王昏礼,所需朱宝未备,太后间以为言。上曰:“办此不难,年来廷臣无耻,尽献张、冯二家耳。”太后曰:“已抄没矣,必可得。”上曰:“保黠猾,尽窃而逃。”自此内中“张先生”、“张太岳”称谓,绝以为讳。而籍没之举,亦胎于此。
十二年,上从辽府次妃王氏奏请,籍没张居正家,其产不及严嵩二十分之一。株连颇多,荆、川骚动。上曰:“辽府废革,既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