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文皇金川门,以非奸籍得释,自投城下死。
四川都司断事方法,为方孝孺所取士,文皇即位,诸司皆表贺,法不肯署名,寻被逮,舟过安庆,投江死。指挥张安,被执,道亡,隐于乐清,以樵为业,人莫知其姓氏。
自山采樵归,闻京师陷,卓侍郎被杀,呼天号哭曰:“国既就篡,我不愿为其民。”遂弃柴投水死。工部侍郎张安国,当燕兵Τ京师,与妻贾氏曰:“大事去矣,无
能为也!余职非司马,既不能率师应敌,又不能屈膝事人,奈何?”贾氏曰:“盍隐诸?”安国曰:“然。”乃与其妻乘舟入太湖,忽闻人说京师陷,皇帝自焚,安国大恸,与妻曰:“食人之禄而存身于新主之世,耻莫大焉!”乃凿其舟以沈。
知府叶仲惠,以修《高帝实录》,指斥燕师为逆党,论死,籍其家。刑部主事徐子权,闻练子宁死,恸哭赋诗,有“翘首谢京国,飞魂返故乡”之句,自经死。
神策卫经历周璇,建文时言事,擢佥都御史。逊国后,逮至京,不屈死。妻王氏、子蛮儿系狱。御史谢升,建文时给兵饷,有功,后不屈死。父旺,子咬住戍
金齿,妻韩氏,四女,发教坊司。松江同知周继瑜,募战勇入援。文皇即位,械至京,不屈,磔于市。徽州府知府陈彦回,奉命募义勇至京师赴援,被擒不屈而死。
妻屠氏为奴。给事中张彦方,改乐平知县,勤王诏下,彦方纠义起兵,一邑响应。或阻之,彦方大哭曰:“君父在水火,吾可自缓乎!”遂率所部抵江口,遇燕游兵执至乐平,枭其首,暴尸谯楼。时暑月经旬,
颜面如生,无一蝇集。父老窃葬县治之清白堂后。东平吏目郑华亦不食死。东湖樵夫,不知何许人,樵浙东临海东湖上,日负柴入市,口不二价。建文壬午秋,诏至临海,湖上人相率县庭听诏。或归语樵
夫曰:“新皇帝登极。”樵夫愕然曰:“皇帝安在?”答曰:“烧宫自焚。”樵夫大哭,遂投湖中死。谷应泰曰:闻之川泽纳污,瑾瑜匿瑕,王者之大度也。以故什
方旧怨,汉帝首封,射钩小嫌,齐侯不问,况吠尧者主未必桀而詈我者节重于许乎!若乃文皇之正位金陵也,宜发哀痛之言,为谢过之举。其能从我游者,固且厚糈以宠范阳,尊官以礼魏征矣。若或天命虽改,执志弥坚,亦复放还山林,听其自适。逄萌之挂冠东都,伯况之杜门广武,狂奴故态,何相迫乎?而文皇甫入清宫,即加罗织,始而募悬赏格,继且穷治党与,一士秉贞,则袒免并及,一人厉操,则里落为墟,虽温舒之同时五族,张俭之祸及万家,不足比也。乃若受戮之最惨者,方孝孺之党,坐死者八百七十人;邹瑾之案,诛戮者四百四十人;练子宁之狱,弃市者一百五十人;陈迪之党,杖戍者一百八十人;司中之系,姻娅从死者八十余人;胡闰之狱,全家抄提者二百十七人;董镛之逮,姻族死戍者二百三十人;以及卓敬、黄观、齐泰、黄子澄、魏冕、王度、卢元质之徒,多者三族,少者一族也。又若赴义之最烈者,铁铉之尸还反背,景清之死犹犯驾。就义之最洁者,教授之明伦恸哭,樵夫之自投东湖,若此之俦,则又未易更仆数也。
嗟乎!暴秦之法,罪止三族,强汉之律,不过五宗,故步、阐之门皆尽,机、云之种无遗。世谓天道好还,而人命至重,遂可灭绝至此乎!又况孔融覆巢之女,郭淮从坐之妻,古者但有刑诛,从无玷染,而或分隶教坊,给配象奴,潘氏承恩于织室,才人下降于厮养,此忠臣义士尤所为植冲冠,椎胸而雪涕者也。
抑予闻之,荡阴之战,血惟嵇绍,靖康之祸,死仅侍郎。而建文诸臣,三千同周武之心,五百尽田横之客,蹈死如归,奋臂不顾者,盖亦有所致此也。方高皇英武在上,其养育者率多直节,不事委蛇。而文皇刑威劫人,其搜捕者易于抵触,难于感化。虽人心之不附,亦相激而使然也。至于宋朝忠厚,不杀大僚,孙皓凶残,恒加烧锯。臣以礼使,士不可辱。呜呼!

卷十九



○开设贵州太祖洪武十五年春正月,置贵州都指挥使司,命平凉侯费聚、汝南侯梅思祖署司事。贵州古罗施鬼国,自蜀汉彝有火济者,从诸葛亮南征孟获有功,封罗甸国王,历唐、宋皆以归顺,不失爵土。
至是,遣傅友德等平云南,上遣使谕友德曰:“前已置贵州都指挥使司,然霭翠辈不尽服,虽有云南,不能守也。”霭翠故元宣慰使,已而见云南俱平,乃与同知宋钦皆降。上仍授霭翠宣慰使,钦宣慰同知,各领所部居水西,为贵州宣慰使,隶四川。其思州宣慰使田仁智、思南宣慰使田茂安,暨镇远等府,隶湖广。普安、镇宁等州,隶云南。已而霭翠请兵讨部落陇居,上曰:“中国之兵岂荒服报怨之具耶!”不许。
十八年夏四月,思州诸洞蛮作乱,命信国公汤和、江夏侯周德兴从楚王桢讨平之。时蛮寇出没不常,王师至辄窜匿,退则复出剽掠。和等抵其地,恐蛮人惊溃,乃于诸洞分屯立栅,与蛮民杂耕,使不复疑。久之,以计擒其渠魁,余党悉溃。师还,留兵镇之。
三十年三月,古州洞蛮林宽自号“小师”,聚众作乱,攻龙里。千户吴得率麾下驰击之,中毒弩死。命左都督杨文为征蛮将军,都督同知韩观副之,统京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