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行,诸将不得已,与之俱行,大众掩至,围之,李远、王聪率五百骑突阵,聪战死,丘福及火真、王忠、李远并被执死,全军皆没。事闻,上大怒,以书谕皇太子曰:“比遣丘福北征,以其久在兵间,必能任事,何意福违弃朕言,孤军轻进,安平侯等泣谏不从,遂皆陷没。若不早举殄灭之,边患未巳,今选将练兵,来春朕决意亲征。”
冬十月,诏户部尚书夏原吉议北征粮运。上曰:“近工部所造武刚车,足可输运,然道远人力为难。朕欲以所运粮,沿途筑城贮之,量留兵守,以候大军之发。”于是原吉议用武刚车三万辆,约运粮二十万石,踵大军行。每十日程筑一城,斟酌贮粮,以候军还。上然之。
八年春正月,以皇长孙留守北京,命夏原吉兼掌行在六部及都察院事辅之。丁未,车驾发北京亲征,学士胡广、庶子杨荣、谕德金幼孜从。三月,出塞,次凌霄峰,登绝顶,望漠北,万里萧条,顾广等
曰:“元盛时,此皆民居也。”至清水原,其地水咸苦,不可饮,人马皆渴。明日,营西北二里,有泉涌出,甚甘冽,军中赖以不困。上取亲尝之,赐名神应泉。
四月,次长清塞,地极北,夜望北斗已在南矣。师次阔泺海,其水周围千余,斡难、胪朐,凡七河水注其中。五月丁卯朔,入胪朐河,哨马略黄峡,遇寇骑,得箭一矢、马
四匹而还。甲戌,指挥款台略玉华峰,擒一骑译之,始知■在兀古儿札河,大兵遂渡饮马河。乙亥,以清远侯王友驻兵河上,留金幼孜营中。上以轻骑前进,人赍二十日粮,以方宾、胡广随。戊寅,至兀古儿札河,本雅失里先遁,夜倍道追之。己卯,至干难河,元太祖始兴之地也。本雅失里率众拒战,上麾前锋迎击,一鼓败之,本雅失里弃辎重,以七骑渡河遁去。
六月,班师至飞云壑,阿鲁台复来战,上率精骑冲阵,大呼奋击,阿鲁台堕马复上,我师乘之,追奔百余里,斩其名王以下百数十人,阿鲁台携家属远遁。时热甚乏水,军士饥渴,遂收兵还营。己酉,车驾发广漠,时残骑尚出没尾我,上命伏兵河曲,佯以数人载辎重诱之,上按精兵千余最后发。寇望见大兵渡河,贪所载物,竞趋而至,伏发,仓皇走,上率兵扼之,奔渡河,马陷入泥淖,生擒数十人,遂无敢窥我后。师次擒胡山,上令勒铭曰:“瀚海为镡,天山为锷,一扫胡尘,永清沙漠。”次清流泉又勒铭曰:“于铄六师,用死■丑虏。山高水清,永彰我武。”会军士乏食,上令以所储供御粮炒散给之,下令军中粮炒多者许借贷,还京倍酬其直,军中赖之。上在师中,每日暮犹未食,中官具进膳,上曰:“军士未食,朕何忍先饱!”
七月,还次开平,宴劳将士。上曰:“朕自出塞,久素食,非乏肉也。念士卒艰食,朕食肉岂能甘味,故宁已之。”车驾还至北京。九年冬十二月,阿鲁台遣使来纳款,且请得部署女直、吐蕃诸
部。上以问左右,多请许之,黄淮独不可,曰:“此属分则易制,合则难图矣!”上顾左右曰:“黄淮如立高冈,无远不见。诸人处平地,所见惟目前耳!”乃不许阿鲁台之请。
十年秋九月,瓦刺顺宁王马哈木特灭本雅失里,立其族答里巴,马哈木特实专政。十一年秋七月,上巡北京,敕阿鲁台无以丘福事怀虑,比之汉呼韩邪、唐阿史那社尔,赐金锦谕意。先是,阿鲁台为瓦刺攻败,
穷蹙,以其妻孥部落奔窜而南,保息塞外。于是遣使奉表称臣,贡驼马。上言马哈木特灭本雅失里之罪,请讨之。上曰:“阿鲁台势穷来归,非其本心。然天地覆育,岂有所择。纳其贡使,封为和宁王,赐金帛,仍居漠北。”瓦刺马哈木特怨阿鲁台朝贡不至。
十二年春二月,诏亲征瓦刺,以安远侯柳升、武安侯郑亨将中军,宁阳侯陈懋、丰城侯李彬领左右哨,成山侯王通、都督谭清领左右掖,都督刘江、朱荣为前锋。
三月,车驾发北京,皇太孙从,上谓侍臣曰:“朕长孙聪明英睿,勇智过人。今肃清沙漠,使躬历行阵,见将士劳苦,征伐不易又。”谓胡广、杨荣、金幼孜曰:“每日营中闲暇,尔等即以经史于长孙前讲说,文事武备,不可偏废。”夏四月,驻跸兴和,大阅,五军尽出塞。五月,师次杨林城。上阅武之暇,皇太孙侍,语及创业守成之难。
六月三日甲辰,师至撒里怯儿之地,前锋刘江遇敌三峡口,击走之。上度其必大至,严阵以待。乙巳,获谍,知马哈木特距此百里,兼程赴之。戊申,发苍峡,次兰忽失温。答里巴、马哈木、太平、孛罗扫境以三万人来战,顿山巅不敢发。上遣铁骑挑之,敌奋而下,安远侯升以神机炮毙其骑数百,上率铁骑乘之,遂败却。武安侯亨追击,中流矢退;宁阳侯懋、成山侯通率兵薄其右掖,不动;丰城侯彬、都督青攻其左,敌殊死战,都指挥满都死。上遥见,率铁骑驰击,呼声动天地,马哈木特不能支,大军乘之,遂大溃走。追至土刺河,生擒数十人,马哈木特乘夜北遁。时瓦刺虽大创去,然杀伤亦略相当。夜二鼓,上还帐中,遂下令班师。壬子,师出三峡口,余众复聚山上,数百人据海子,诸军以火铳击之遁去。还至饮马河,阿鲁台遣头目锁住等来朝,言阿鲁台有疾,不能至。上遣使赐之米百石、驴百匹、羊百牵,别赐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