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次嵩明镇。辛丑,入普洱,追至澜沧江。定国使人烧其桥,三桂筏以济;至永昌,无人。丙子,至大理;白文选、张光璧、陈胜屯于玉龙关、丁当山,皆不守。文选走镇康,遂出木邦土司。总兵吕三桂被杀,张光璧降。尚善、吴三桂济怒江,甚败于磨盘山(详后)。闻李定国去,旋兵西南。时入滇之兵,杀掠无忌;比三桂等出边,土司、苗寨亦被掠,至执土妇、苗女以侑饮。军锋所过,土地萧然。至是,徇蒙化、腾越,逾南甸、入孟甸,尽迤西之界而还。

  闰三月,尚善、吴三桂下姚安诸府。东阁大学士张佐宸、尚书孙顺、侍郎万年策、少卿刘泌、兵科胡显、翰林刘茞百五十九人先后降;景东土知府陶斗降,蒙化、丽江、东川、镇雄诸土司皆降。三桂使张勇屯普洱,备定国;自还云南。大学士扶纲、侍郎尹三聘、淮国公马宝数十人皆乞降。总兵贺九仪、李成爵、祁自贵、马得鸣分居沅江、顺宁、云龙边外,及李定国、白文选之众犹为明(详「李孙之兵」)。

  冬十月,李定国承制加云南诸土司爵,使为明;或观望,或首之吴三桂。惟沅江土司那嵩受命,且密致诸土司,遂及故将朱养思、高应凤、许名臣、龙赞扬复为明。三桂攻之,嵩拒守不肯下。

  十一月,三桂陷沅江,屠之(详「义旅」)。

  顺治十七年(永历十四年),马乃土司龙兆佐复为明,三桂使降将马宝、高起隆、赵良栋攻之。大学士方端之、颖国公杨武先后降,德阳王至浚亦自交趾之高平降。

  顺治十八年(永历十五年)春正月,吴三桂以书招祁三升于户腊,降之。陷马乃,诸土司先通永历帝及观望者皆降。惟李定国、白文选军居滇之边外,吴三省等流孟定、耿马间。三桂使降将何进忠、沈应时出腾越至孟卯攻定国,以瘴发止。

  秋九月,吴三桂再出滇,将至缅甸;驻军待之。

  冬十一月,白文选降。

  十二月,吴三桂以永历帝入滇边(详「永历奔亡」)。

  康熙元年春三月,永历帝还滇。

  夏四月戊申,吴三桂弒永历帝于滇。

  六月,李定国卒于景线。故明遗兵无或在,云南始定(互详「永历奔芒」及「李孙之兵」)。

  谚有之:『贵州无天理,十里作五里』;史有之:『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岂不曰梁州之域,峭壁丛峰、淫霖积淖,比于天狱;不但羊肠矣。中原鼎沸,边省池鱼。贵阳东视,遂起假道之途;洱海西倾,岂意女戎之祸。横尸亿倍,历劫星移;呜呼!酷矣。尤可惜者,吴起元、范矿仗节封疆、倾心盗贼;黄巢至而班迎、契丹来而入觐。王灵不及,臣节都非;须眉在躬、金夫遽事:「廉耻」二字,扫地尽矣!李、孙既隙,交水大崩;譬若抟沙,亦将合璧。乃鸱鸮垂翅,而药师之计已成;茅土分功,而火济之徒已入。祸福之机,影响有捷。然而承畴、可望,罪可贳耶?若夫永历君臣,跨带两省;见兵多于十万,固国大有山豁。乃不思剑阁西封、安龙东顾!行间将帅,多是九公之流;天子玺书,不下五华之殿。乃知诸葛之略,曰讲武治戎;费袆之筹,曰保民治国!今兹并失,翘足而亡矣。洎乎三路视师,一军先至;所拔皆空城、所行皆绝地。又不剑履奋兴、雀鼠罗掘,效石勒之合围、作王清之力斗;望风黔蜀,归狱关王。岂高平按辔,不由世宗之躬;举势张旗,必待宰臣之至乎?至于杨老会期、鸡公自溃:金枪野烧,助昆阳雷雨之师;天生一军,即邓艾阴平之策!信乎!天时地利,不若人谋;而亳社殷遗,罔邀神听矣。然而滇都骤弃,缅甸亲行;一人偾事,百辟糊心。盍亦思徐偃海上,虽无骨而能□;宋世碙山,数四广而更立乎!则夫走交趾、召针罗,合延平以图存,若晋宁之故辙;彼善于此,则亦有之。惜乎,其不用也!昆明再来,立锥无地。反首茇舍,语大夫以徒言;麦秀禾油,泣狡童之弗祀!天南忏应,沙州不行。吁!可痛哉。

续明纪事本末卷之十三

  永历奔亡

  顺治三年(隆武二年)冬十月,桂王即位于肇庆。王讳由榔,桂王常瀛子、安仁王由■〈木爱〉弟也。安仁王卒,王嗣封。隆武帝贤之,曰:『王神宗嫡孙,朕无子,后当属之』。汀州变闻,巡抚瞿式耜曰:『朝廷裂矣,曷可一日无君』?说广东总督丁魁楚以下,共立王于梧州;太后王氏辞曰:『诸臣何患无君,吾儿仁弱,愿更择也』。固请,许之;遂行。是月丙戌,监国于肇庆,即府署为行宫。颁诏楚、滇、黔、蜀。擢丁魁楚等秩有差。封吴继嗣为锦衣指挥使。王之奔粤西也,经道州,吏不之纳,且索贿;继嗣夫妇以肩舆奉王及太后,王失金册、继嗣亦亡其印。及亨嘉败(见前),继嗣获册以献,故擢职。俄,金声桓陷赣州,云并南安覆之;行在大震。

  十一月癸丑朔,太监王坤倡奉监国幸梧州,丁魁楚和之。瞿式耜言:『宜为祖宗雪耻,奋大勇以招远近。若外弃门户、内构萧墙,国何以立』?不听;遂行,群臣星散。旋侦其误,乃止。召尚书李用楫、御史陈源责之,皆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