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以厦门旧有育婴堂一所,规模初备,系前署观察、今湖南廉镇官所建;缘未置义产、未治器具,以致竟成虚设。余首捐廉俸贮库,黄司马见而欣悦,亦同捐廉俸。不数月间,闻风慕义者捐至五千圆。署厦防张司马请置义产,余以事闻于制府苏公、中丞庄公、方伯钱公、廉镇余公,均许其可。于是新屋宇、治器具,定立规条,慎重行之;易其名曰「普济」,期事有所兼及、惠有所并施也。其大端:或雇乳母以哺婴孩、或寡老妪以恤弱小、或给口粮以养衰老、或设医药以周贫病、或施棺木以瘗旅亡、或掩骸骨以免暴露,俾少有所长、老有所终,生遂死安而已。其细目:则为之立年限以定婚嫁、随寒署以给衣食、严内外以密防范、别勤惰以赏罚、治膏腴以供经费、选方正以司出纳,一年之用度几何、终岁之收养几何?堂有书记、官有册籍,班班可考。庶几期斯堂于不朽耳;非所谓生民不齐之数、天留缺陷之事,将求利济而期得所者以行补救之术也哉?

  维时共襄其事者,则有提师吴公、台澳总戎甘公、观察张公、郡守秦君、兴化守佟君、泉州守陈君、永春牧嘉君、海关司榷彭君、中衡参戎朱君、署中衡游戎金君、厦门司马黄君、建宁司马张君、金门别驾梁君、莆田王令、仙游胡令、晋江方令、惠安杨令、南安靳令、安溪朱令、同安吴令、德化王令、大田汪令与夫庶司众职,各捐廉俸有差;而鹭门之荐绅、父老、官司、职役,尤欢忻鼓舞相乐输而无吝色。猗欤休哉!何善之所归,人有同好,竟若斯之不谋而合捷如转圜者欤!余因始其事志其行,为之刻石以纪。其一石纪官爵、姓氏、施与数目,所以明不朽也;又一石纪批详年月、田亩钱粮,所以垂永久也。若夫林林总总孳息弥蕃,存活日益多、经费日益广,俾斯堂之得以常留而不坠、老少之永享利赖而无穷,则俟夫后之君子;余实有厚望焉!是为记。

  醉仙岩记(明朝)倪冻

  山距城半里许;山之麓,古传「醉仙」。俗循其名,不审何谓?忽小童见积沙有小窦,匐入,持一磁炉奉祀。池大夫集耆老募工开凿,中有石瓦汗滴滴下,聚于石窍。窍深近二尺,水常满;挹之,复满。水浆色、味甘,恍似锡山第二泉,可为酒。其名「醉仙」,以此故。乃筑小井、前后各室一区,塑九仙祀之。

  余以公务至城,陟其上,迭翠并峙,城垣庐舍环抱,足下海潮隐隐有声;兵舟贾艇、旗帜锺鼓之状,或远或近,应接不暇,亦大奇矣。夫方其压于沙砾也,樵夫竖子之所不视;及其成岩,士大夫衣冠拜之、诗酒乐之,终岁无宁日。山石亦然,况士乎?不遇知已,谁为之开沙砾而显柱石之用?是故叔向之识鬷明、师德之举仁杰,世不称士而称用士者。余生平推服大夫而叹其用之未竟,故有感于石而记之。

  时万历癸未仲春书。

  鹭门山行记(国朝)张对墀

  岁在着雍困敦之蒲月,笔耕稍暇,偕一、二解事门徒,自后溪买小舟棹至鹭门港,观所谓「南溟天池」者,纵览迷津。

  舸舰由水登陆,命士人引道至胡衕,入村落数折而遥;径路宛转,绝处忽通。告者曰:『此白鹿洞也』。迭石插天,中藏兰若数椽;门外险仄,附以木版、着以疏栏。时山屐方瘁,挥汗如雨;稍憩大石下,觉有岚色袭人。凭栏远眺,见海潮拍岸,似逼欲溅人。微风飘飘自栏外至,令人忽想北窗羲皇侣也。

  须臾,微汗稍收,间道过虎溪;石壁嵯峨、曲径幽邃,亭榭则画栋飞云、楼阁则珠帘卷雨。席草而坐,望山顶石槛,遥闻禅房深处,隐隐有小儿咿唔声。因低徊久之。

  山行四、五里许,至万石岩。岩下有水一泓,清浅可人;径路幽隐,大类渔父问津处。至寺门,有小路自上而下,穿石穴孔,流水潺潺;纡回屈曲,万窍玲珑,时露天光。平处宜偃卧、广处宜置榻,幽处宜趺坐、洿处宜濯足,高处宜挺身直立、低处宜鞠躬缭绕;往复约里许,方出石外,通上岩焉。时片云微黑,急雨骤至,点衣如风落松子。呼寺僧汲水煮茗,连吃卢仝七碗,而山风已送雨过别墅矣。

  南普陀寺者,靖海将军建也。寺面海背山,众石磊磊可爱。左有石,形似锺,旁产一石槌横侧,似欲撞钟状;右有石形似鼓,旁产二石槌并悬,似欲击鼓状。寺后有石洞,大书「六月寒」三字。洞中石,几,流水过其旁,声综漂入人耳,殊为可爱。过旧子姓游僧若愚者,邀入共坐,谈祝发后沧桑,不觉人语与泉声俱长云。

  游兴未阑,回故道,复步至碧山岩上绝顶观海,过磊泉而归。

  夜宿巨舰中,更阑潮涌,但闻奔腾淜湃声;水涨舟浮,枕席皆动,恍疑方丈、瀛洲,巨鳌未戴时也。凌晨起盥漱,东方未曙,残月疏星错落,映水上下如珠玑;顾而乐之。少顷,主人告余曰:『有云顶岩者,鹭门胜概也;盍更往观乎』?回首偶望,见白云依依,归思忽动;姑置以为后图而。自是扁舟命回,复为木石鹿豕中人矣。

  兴泉永道内署记(国朝)德泰

  使署由大堂而进,为川堂;有楼,是名「天一」。堪舆家以南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