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不赴,人共耻之,而己亦羞于见人,交日疏而盟日寒。前者之殷勤竟如陌路,而我之身家已罄矣。此一害也。
  一、盟者,盗之门也。此兄彼弟,朝夕相同,始则聚饮、继则聚赌。输嬴既定,断非空手,先以现钱与之、再取衣饰抵之,思欲翻本,必多方设法。又上畏父母之责、下惧妻儿之怨,不得不出于借贷;及输者无偿、借者来索,内外交迫,盗心自起。始或乘人之隙撄而取之,犹为偶然之事;继则窥人之有攘而夺之,遂蹈不测之诛。此赌必为贼;所以从来善赌之人,群指曰赌贼也。况兄弟党与既多,一倡群应,以明火执杖,竟为儿戏。一经败露,刑戮随之,悔何及矣!又一害也。
  一、盟者,争之阶也。人心之不同,犹如面焉。虽称弟兄,岂能竟忘尔我?或杯酒相争、或银钱相竞,横拳恶口,祸起顷刻。故朝为盟契、夕为仇雠,往往有之。且兄弟既众,则声援必广;街头市口偶有争角,三五成群,既有所恃以无恐,而交拳斗手之时,正见同心协力之义一人始之,众人助之,甚至辱人于市、毙人于野,以致自蹈显戮,谁复相援?此又一害也。
  禁赌博示季麒光
  赌博者,争之门,而盗之阶也。赌无论大小,纸牌、牙色皆谓之赌。故有赌之人,即有看赌之人,大抵皆少年无赖之徒也。在赌者,既有求胜之心,坐立不定,呼叫不伦;从傍看者,又为之附和帮衬,或假识盆口、或巧取飞头,议论一起,争竞随之。且原夫赌者之心,亦欲嬴人财物以为愉快;及至不胜,而己之所有拱手与人,尚有不足,无论稻、榖、桑、麻、衣裳、器皿,不得不取以相抵。一输思复,至于再;再输不甘,至于三。失事误时,衣服田畴皆不暇顾。在家庭则为败子,在乡党则为匪民。至于输负既多,急欲思逞;上畏父母之责、下恐妻儿之咎,前者无偿、后者无本,势必出于偷盗。始则拈针拾芥,继则穿壁踰墙;事机败露,刑罚随之。不特身家不保,而性命可虞,岂不可叹!
  为此严行禁饬,无论军民、无论乡市,如敢群聚赌博,许地方指禀,立拘枷示。倘能恪遵诫谕,共励淳良,息争端而清盗源,丰亨乐利之风,皆由此勤朴之一念基之矣。本县虽幼事诗书,而于民生利弊谙悉已久,故能为尔百姓言之最真、劝之最切。尔百姓鉴我婆心,为子弟者宜戒之、为父兄者宜早防之矣。
  二示取其有关于台地民生之病,故特志之。
  ·赋
  台湾赋(郡志采入)高拱干
  繄洪荒之未辟兮,含混沌而茫茫。迨河山之既奠兮,爰画野而分疆。裂九州而成天下兮,谁不知乎海之为百谷王?维禹功之所不及兮,遂弃之于莽莽而苍苍。
  一自地借牛皮,谋成鬼伎。断发裸身,雕题黑齿。营赤嵌之孤城,筑安平之坚垒;隐楼橹于崑身,藏火攻于鹿耳。贸易遍于三洲,资生凭乎一水。藉三保而标名兮,致怀一以不轨;哀商贾之何辜兮,聚魂魄于蒿里。
  嗣是荷兰煽虐,天赞成功;鹿门潮涨,滃窟戍空。时移事去,兵尽矢穷;窜余生而归国兮,遂此地为蛟宫。非天心之助逆兮,益劫运之未终。不谓寇我疆场、焚我保聚,时乘无备而肆其鸱张,或因不虞而资其窃取。收亡命于淮南兮,聚无良于水浒。民不聊生,王赫斯怒;咨左右之夔龙,率东南之熊虎。定百计以安澜兮,果一战而纳土。于焉扩四千载之洪蒙,建亿万年之都邑。风既变为新裁,俗亦除其旧习。文武和衷,干戈载戢;谁肆志以行吟?岂有怀而靡及?
  若夫狂澜既倒,海若呈奇;一时琥珀,万顷琉璃。情渺渺兮孤往,天青青兮四垂;风轻兮水面,云淡兮山眉。即孤臣与孽子,亦抚掌而忘机。至于辉璧耀奎,阴阳分位;月白飞银,空明捏翠。乘舴艋兮小舟,结金兰兮同志。玉树兮三章,青州兮一醉;实自幸世外之有身,谁复疑此间之无地?
  又若山山含紫,树树凝青;层峦叠障,戴月披星。或琼飞而皓皓,或体洁而盈盈。时微云以肆抹,忽巧鸟兮一声;怀高岗兮彩凤,闻此地兮仙灵。羗应接而不暇,又何让乎山阴?尔乃石尤乍起,马首长驱;雷鸣海底,雾失天隅。涛仓皇而山立,浪怒激而箭趋;惊闻声为飞炮,讶入眼而坠珠。乾坤兮云狗,风水兮人鱼。则惟有寄余生于泡影,谁复望视息乎斯须。
  若乃水土无情,番夷裸处。既惯狎鸥,谁伤硕鼠?虽敬老而尊贤,奈轻男而重女。富赛悬壶,粮无宿贮;围尺布之蒙蒙,谓衣裳之楚楚。蛇目蜂腰,雀行鸟语。而或荡子从军,贞臣流寓;哭倒行于途穷,伤逆旅于旦暮。奋一臂而长呼,轻余生以不顾;至阖室以雉经,且从容而遵路。于是水变为愁,山真如醉;叫泣月之子规,泪批风之贔屭。魂黯黯兮牢骚,魄凄凄兮憔瘁。固志士之不忘,亦斯文之未坠。
  乃至虾须百丈,鱛骨千寻;贝文似凤,鱼首如人。大鼋之寿三万岁;蝴蝶之重八十筋。非此邦之物产,盖在乎南海之滨。又如蜃楼缥缈,海市高低;碧云拥日,沧海为梯。光从定后,圆始天跻。非此邦之风景,又在乎东海之青、齐。更或桥边鳖泣,别泪如珠;山头剑举,雪城为墟。飞女仙之一石,起剡史于沾濡;扶红裳之鱼女,使之返于沮洳。而兹邦又无此怪异,或见之于洞庭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