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万公,佥报可。其年冬十二月始事,越明年丙寅夏五月告成功。公堂扁曰“忠爱”,堂后耳房曰“架阁库”,后穿亭扁曰“公廉”。又后堂扁曰“退思”,堂之东曰“赞政厅”,西曰“土地祠”;甬道中曰“戒石亭”,两旁各五间,为房科书办卷宗。前为仪门,门外东西二亭,曰“申明”、“旌善”。外为谯楼,楼之东曰“南北预备仓”。堂之东畔数步许,为典史衙。规制如旧,而宏壮伟丽,视昔焕然百倍矣。计费金五百有奇,咸出于侯之赎金俸资。士民感侯之义,各致助有差,故成功迅速如此也。

董其役,典史杨明、乡官晴溪詹洧(余叔)也,若把总官黄大任、阴阳官吴主信、耆民陈恩、吴主谦分督其役,皆有功于县治,例得兼书,庶来者尚有劝也。侯讳常毓,字需成,领已酉科乡荐,历今官,广东东莞人,前峰其别号也。是为记。

明嘉靖间平寇兴学记

王慎中(晋江,河南参政)

国家承平久矣,而康阜之盛,莫如今日。虽岭限海带,越在边徼,如吾泉州之为郡,亦且生齿蕃殷,地力竭作,谷深山阻,崎岖而曲折,皆有保聚之民,垦辟之壤;而玩忽涵养之过,巨奸大憝,往往伏其间,如果蓏大熟,则蠹藏焉。

安溪,故名邑也。其治境穷处为白叶堡,交乎漳、汀诸州,牙犬相入,箐簿溪涧,缭绕回复;既去治所远,而势险可凭。民桀黠暴悍者穴而据之,为四远逋逃之薮,时出抄旁近村落。吏漫不省,以为细故。日增月长,所聚既多,旁近所抄,不足满贪嗜,则出剽旁邑南安、永春间,而同安之剽尤剧,至曳兵行城市闾巷中,若践无人之地,俘民男女以为质,而邀赎赂。兵革久弛,不逞之警,起于非意,游徼虞候之将卒,掉眩相目,视其得意去而已。

柏坡余公,新以按察佥事来巡此郡,慨然叹曰:“是非民之不逞,惟吏不戒以养衅萌而滋悖蘖。”乃察文武吏之惰滥不恭者惩之,而选其可用,使各募壮勇从,公率以往,迫贼所穴而舍焉。自贼凭险为穴,无一兵敢迩峒窃睍,不虞公至,急不择死,纠党与将吏斗,而公授策探穴,林栉壑薙,不失一贼。行视穴处,度所以绝其源而图久安,置垒设戍,增守御之兵,而安溪与旁近诸邑之民,不复忧盗。可谓功伟而虑周,犹不慊于意,曰:“是徒致武,民未知义,维诗书弦歌驯习其口、耳,以善其心,庶其鼓动变化。”乃投戈休马,即学宫进子弟,考得失,加劝董焉,而教以为父子兄弟者,使归相告语,谕勉于从善以相收养,而无狎于不义。

顾惟教之所出,必在于学。适有议改创,而工久不就,公核其媮冒,旬月而诸役皆起。又为拓地以广面势,而学完以美。民莫不于于来观,其秀者,思游其中以讲学进德;其凡者,亦欢喜夸说见所未有。安溪之民幸脱于锋镝桴鼓之警,而且得讲诵游歌之乐,谓公实有大造于我也。父兄以戒子弟:“公德我如是,其何以报?”子弟以告其官司,相与谋曰:“唯得世之能言者,论其事而载之,庶乎其可。”

夫世未尝无事,而常待夫济事之才。方同安之警,忧者固未敢处其势之所终,公独以身任责,为民去患。不数年,不诛逋寇靖于一旦。使当时少惮劳险,不自深入,则不可以得吏士死力;徒奋一入而无决胜之机,戒令二三,赏罚淆杂,则使士虽致死而不可以成功;功成矣,而无分别安辑之略,则贼虽得,而不免玉与石焚之惨。人徒见公成功之敏,而不知其所以致之者,盖其才有以待事之变而然也。

才之兼者,可以制事功,未可以兴化教。公用意复出于是,究其施,将使文教昭明,礼义兴起,以为畜众销萌之机,而向者卓然之劳烈,可以永措而不复设,又非独其才之过人而已。是可记也。

公本以名进士起家为行人,拜给事中,以抗直忤权力,谪为邑令、郡丞,皆有廉操惠政,宜其过人如此。

明佥宪余公平寇碑记

张岳(惠安,兵部侍郎)

安溪县之西南崇信里白叶坂、九龙岗、大尖、小尖诸山,绵跨泉、漳、汀之交百数十里,重冈复岭,箐林蒙密,奸民保聚其中,各有名字。聚多者至数百人,时出劫掠。去年冬出劫安溪,径抵同安郭外,劫数大家,质其男女以求赎,屯二十里外弗去。

佥宪余公适分巡泉境,闻之,调官民兵遣文武将吏分部追贼,贼回安溪,复保险旅拒。公驰入安溪,合诸兵,选其锋锐,亲将之,进逼白叶坂口,斩首数十级,兵势大振。休兵甄赏,效力死战者得上赏,人人争奋。遂进逼诸险,搏斗数十合,相持几一月。以其间探询巢穴远近险易,分兵掩击,贼之渠魁陈日晖与其党悉就擒,遂空其巢。建议设营屯兵于白叶坂口,弹压奸民,俾后不敢保聚。

是时泉中承饥馑之后,物力消耗;海寇番舶,警报日闻,方萃兵为防海之计,而安溪山寇又作,人情惶骇。官吏畏懦者为之闭城门,息行旅,幸其出境与不入境则已,所恃于兵将器械以为御者,则茫乎其不足恃也。使非余公决机之敏,以身先之,安能使众心翕聚,奋发成功如此之速哉?

古人有言曰:“精神折冲。”今御盗未尝无法也,所患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