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鱼梁罾笱,家家门前悬挂之,舟行以夜,不避雨雪,月明如罨画,昔人谓,行山阴道上,如在镜中,良然,又云,秋冬之际,殆难为怀。
  绍兴、金华二郡,人多壮游在外,如山阴、会稽、余姚生齿繁多,本处室庐田土,半不足供,其儇巧敏捷者入都为胥办,自九卿至闲曹细局无非越人,次者兴贩为商贾,故都门西南一隅,三邑人盖栉而比矣。东阳、义乌、永康、武义万山之中,其人鸷悍飞扬,不乐畎亩,岛夷乱后,此数邑人多以白衣而至横玉挂印,次亦立致千金,故九塞、五岭满地浙兵,岛寇亦辄畏之。得南人之用。其后遂骄恣黠猾。越检制人,召之难服,散之难销,往往得失相半。
  绍兴城市,一街则有一河,乡村半里一里亦然,水道如棋局布列,此非天造地设也?或云:“漕渠增一支河月河,动费官帑数十万,而当时疏凿之时,何以用得如许民力不竭?”余曰:“不然。此本泽国,其初只漫水,稍有涨成沙洲处则聚居之,故曰菰芦中人。久之,居者或运泥土平基,或作圩岸沟渎种艺,或浚浦港行舟为,日久非一时,人众非一力,故河道渐成,砌渐起,桥梁街市渐饰,即嘉、湖诸处,意必皆然。今淮阳青草、郡伯诸湖,安知异世不如是,又安知越中异日不再为谷?昔□□□太湖干,中露出石街屋址,可类推矣。”
  会稽禹穴窆石陷入石中,上锐下丰,可动而不可起,真神异也,或者禹葬衣冠之所,又谓生而藏秘图者。太史公云:“上会稽,探禹穴”,明谓此无疑。杨用修强以石纽村当之,石纽乃大禹所生,会稽则其所葬,彼禹穴二字,乃后人所作也。
  王右军舍宅为戒珠寺,贺季真舍宅为千秋观,皆在会稽,古人多有然者,王摩诘亦舍辋川为寺。
  三江口乃绍兴守汤绍恩所造,锁一郡之水,外以阻海潮之入,内以泄诸水之出,旱则闭,潦则启,则裨益于地方,兼亦堪舆所系。
  绍兴惰民,谓是胜国勋戚,国初降下之,使不与齐民列。其人止为乐工、为舆夫,给事民间婚丧。妇女卖私窝,侍席行酒与官妓等。其旁业止捕鳝、钓水鸡,不敢干他商贩。其人非不有身手长大、眉目姣好与产业殷富者,然家虽千金,闾里亦不与之缔婚,此种自相为嫁娶,将及万人,即乞人亦凌虐之,谓我贫民非似尔惰民也。余天台官堂亦有此种,四民诸生皆得役而詈之,挞之不敢较,较则为良贱相殴。愚尝为叹息之,谓人生不幸为惰民子孙,真使英雄无用武之地。
  补陀大士道场亦防汛之地,在海岸孤绝,与候涛山隔,旦晚两潮。近日香火顿兴,飞楼杰阁,嶷然胜地。春时进香人以巨万计,舍赀如山,一步一拜,即妇女亦多渡海而往者。俗传洋里莲花、洞中灯火与鱼篮、鹦鸟倏忽云端,虽不可尽信,然就近日龙二守之呓语,要不可谓无鬼物其间,是亦神道显化,难以常理测。
  宁、台、温滨海皆有大岛,其中都鄙或与城市半,或十之三,咸大姓聚居。国初汤信国奉敕行海,惧引倭,徙其民市居之,约午前迁者为民,午后迁者为军,至今石栏、碓磨犹存,野鸡、野犬自飞走者,咸当时家畜所遗种也,是谓禁田。如宁之金堂、大榭,温、台之玉环,大者千顷,少者亦五六百,南田、蛟诸岛则又次之,近缙绅家私告恳于有司,李直指天麟疏请公佃充饷,萧中丞恐停倭,仍议寝之。然观诸家垦种皆在倭警之后,况种者农时篷厂,不敢列屋而居,倭之停否亦不系此。迩许中丞抚闽,郑中丞抚山东,又有疏开之。
  明、台滨海郡邑,乃大海汪洋,无限界中,人各有张蒲系网之处,只插一标,能自认之,丈尺不差。盖鱼虾在水游走,各有路径,阑截津要而捕捉之,亦有相去丈尺而饶瘠天渊者。东南境界,不独人生齿繁多,即海水内鱼虾,桅柁终日何可以亿兆计,若淮北、胶东、登、莱左右,便觉鱼船有数。
  浙中惟台一郡连山,围在海外,另一乾坤。其地东负海,西括苍山高三十里,渐北则为天姥、天台诸山,去四明入海,南则为永嘉诸山,去雁荡入海。舟楫不通,商贾不行,其地止农与渔,眼不习上国之奢华,故其俗犹朴茂近古。其最美者有二:余生五十年,乡村向未闻一强盗,穿窬则间有之;城市从未见一妇人,即奴隶之妇他往,亦必雇募肩舆自蔽耳。
  《道书》称洞天三十六、福地七十二,惟台得之多。临海南三十里,第十九,盖竹洞为长耀宝光之天;天台西五里,第六,玉京洞为太上玉清之天;黄岩南十里,第二,委羽洞为大有空明之天;仙居东南三十里,第十,括苍洞为成德隐元之天。福地,黄岩有东仙源、西仙源,天台有灵墟、桐柏。其他非《道书》所载者,刘、阮桃源,寒山、拾得灶石,皇华丹井,张紫阳神化处,司马悔桥,蔡经宅,葛仙翁丹邱,智者塔,定光石,怀荣、怀玉内身。自古为仙佛之林。
  方正学先生生台之宁海,故靖难之际,吾台正学先生姨与其夫人皆死节,而先生门人则卢公元质、林公嘉猷、郑公智,又黄岩王公叔英与其夫人,仙居卢公迥、郑公子恕并其二女,临海郑公华。今之八忠则祠,五烈未词。又有东湖樵夫。自古节义之盛无过此一时者。
  温州城中九山分列,其一居中,谓之九斗城,葱茜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