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而尽外之,但须以不用之心行不得已之事。盖永以外将帅偏裨,无不乐用兵以渔猎其间者,故缅至,每每作虚报。如辛卯夏,余闻缅二千人渡江,而参戎报二十万也。永以内总戎大将又喜,一出兵则渠随路削人,以张皇其事。是在大中丞主持之,弗为虚报所惑而遽调兵,以镇定行之,则内地之福也。即今屯田三宣,饷得策矣,而兵之调,岁岁骚动,终非久长之画。以余之意,必起自金沙江,将三宣夷寨尽迁内地,四方空千里不留一人,则彼既不得因粮于敌,若转饷而至,其受累与我同,缅夷盗劫之辈庶其阻江而止乎?大宁神京拥护,哈密屡世属夷,本朝业已弃之,无非权其利富之重轻,于云南万里外千里荒服之地,何有不然?滇人终无息肩之期矣。
  缅人于壬辰岁以贡物入,余时在澜沧。犒之牙象一,母象一。番布古喇锦、金段诸布帛皆与中国异,一金瓯嵌碎宝极工。盖先是张宪使文耀遣黎邦桂入缅探事,黎说之而来。据邦桂对余云:“莽酋应龙在五层高楼上,柱皆金髹,呼邦桂与席地坐,谓渠未尝侵中国,乃其部下为盗也。渠亦是汉地,乃诸葛孔明所到,有碑立江头城。一金塔高数十丈,照耀天日,众酋所依归,其人只片布裹身,无上衣下裳。酋持斋念佛,不用兵,用时,例以大缅莽一击,声闻数十里,如中国之烽燧者,则千里外夷兵皆自裹粮而来,不若中国转饷之难也。缅莽者,即以为大铜鼓之号。”邦桂之言虽真伪不可知,然其物已千金之外,非虚也。当事者必驳之,谓邦桂私物,误矣。如此等事,使为之处置得宜,令其钤束部曲,受其封贡,西南可以遗数岁之安。既不能以大胆肩之,毕竟此物亦为之含糊泯灭,夷酋安得不忿然以逞,及其羽书一至,然后周章兵饷,徒疲内地之民,是当事者之谋国不良而自取破败也。
  广南守为侬智高之后,其地多毒善瘴,流官不敢入,亦不得入,其部下土民有幻术,能变猫狗毒骗人,往往爰书中见之,然止以小事惑人,若用之大敌偷营劫寨,未能也,有自变,亦有能变他人者。此幻术迤西夷方最多,李月山备兵于滇,亲见之,载在《丛谈》及某《篷窗日录》最长。撮附于左。
  云南十四府、八军民府、五州,惟云南、临安、大理、鹤庆、楚雄五府嵌居中腹地,颇饶沃,余俱瘠壤警区。在大云南一省夷居十之六七,百蛮杂处,土酋割据,但黔、宁遗法,沐氏世守,比广西、贵州土官不同,差有定志。而西有澜沧卫,联属永安、丽江以控土番,南有金齿、腾冲以持诸甸,东有沅江、临安以扼交趾,北有曲靖以临乌蛮,各先得其所处。惟寻甸、武定防戍稍疏,木邦、孟密性习叵测,元江、景东土酋称桀,老挝、车里姻好,安南、阿迷、罗台瘴疠微梗,广南、富州界临右江。所当加意。
  沅江、丽江、蒙化、景东等府,师宗、弥勒、新化、宝山、巨津、和曲、禄劝、兰顺等州,元谋等县,役无定纪,故科无定数。惟大理、太和十年一役,邓川、宾州、腾越、北胜、赵姚、浪穹、永平五年一役,云南县三年一役,余州县一年一役。
  贸易用贝,俗谓贝以一为庄,四庄为手,四手为苗,五苗为索,盖八十贝也。
  全省四路。一自贵州乌撒卫入曲靖沾益州,为通衢。乌撒卫实居四川乌撒府之地。又一自贵州普安入曲靖。又一自广南府路出广西安隆、上林、泗城。今黔国禁不由。又一自武定路从金沙江出四川建昌卫。今亦莽塞。
  六诏乃西南夷云南全省之地。夷语谓王为诏,其都在大理、丽江、蒙化三府及四川行都司建昌等卫,而居大理尤久。六诏俱姓蒙氏,凡名,嗣代各顶父名下一字。蒙舍韶在蒙化府,浪穹诏在浪穷县,邓赕诏在邓川府,施浪诏在浪渠县,麽些诏在丽江府,蒙隽诏在建昌卫。六诏惟蒙舍居南,蒙舍至皮罗阁始强盛,灭五诏,尽有其地,遂总名南诏,迁居太和城,子阁罗凤用段俭魏为相,获唐西泸令郑回而尊之,至其孙异牟寻创立法制,修议礼乐,设三公、九爽、三托诸府之官以分其任,回复劝寻归唐,是开南诏声名文物者,段、郑之力居多。蒙氏历年二百五十,而郑氏、赵氏、杨氏迭兴,皆不久,至石晋天福间段氏始立,元世祖得南诏降,段为总管,迄我朝尚为镇抚不绝。
  诸省惟云南诸夷杂处之地,布列各府,其为中华人惟各卫所戍夫耳。百夷种曰人、爨人,各有二种,即黑罗罗、白罗罗。麽些、秃老、紫门、蒲人、和泥蛮、土獠、罗武、罗落、撒摩、都摩、察侬人、沙人、山后人、哀牢人、哦昌蛮、懈蛮、魁罗蛮、傅寻蛮、色目、河、寻丁蛮、栗{此夕},大率所辖惟、罗二种为多。人与汉人杂居,充役公府。罗罗性疑,深居山寨,人得绐而害之。广南、顺宁诸府,俗好食虫,诸处好食土蜂。南徼缅甸、木邦、老挝、车里、八百、千崖、陇川、孟艮、孟定,俱女服外事。
  云南风气与中国异,至其地者乃知其然。夏不甚暑,冬不甚寒,夏日不甚长,冬日不甚短,夜亦如之,此理殆不可晓。窃意其地去昆仑伊迩,地势极高,高则寒,以近南故寒燠半之,以极高故日出日没常受光先而入夜迟也。镇日皆西南风,由昆明至永昌地渐高,由通海至临安地渐下,由临安至五邦、宁远地益下,下故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