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工;雕饰禽鱼,每形容而易俚。若其留不尽之响于言外,状难名之景于目前,大言小言,亦骚亦雅。倒天潢而屈注,百谷皆鸣;持月斧作文斤,五兵非利。耳凄目駴,性寂情移,将使子厚、柳州未足记其巧,坡公海外无以喻其奇。此「赤嵌诗集」为人间未有之书,而渔洋先生有创获必传之语也。

  嗟乎!吟箧随身,锦囊贮句;苟非好事,未易言怀。至于挂席随云,乘风破浪,问程孤往,历岛树之迷离;击楫还归,与鲎帆而上下。鲲鱼夜吼,则山鬼辍吟;飓母朝翻,则爰居屏迹。铁沙排剑,回车九折非难;针路飘萍,击水千盘似梦。而使君乃柁楼舒啸,官阁援毫;海月鉴其咿唔,天风助其激荡。捧函色动,不数张融赋海之章;掩卷神飞,胜读郭璞游僊之句。感琼瑶之投赠,媿糠秕之簸扬;宜播鸡林,共贻鹭羽。

  赤嵌集序汪灏(歙县人)

  昔人云:文人之笔,多得山水之助;涉境愈险,则文笔愈奇。韩之潮、柳之柳、苏之儋耳,是其征矣。虽然,亦顾所谓文人者何如耳。使神于不超旷、睹记不淹洽、才情不肆溢滂沛,即至方壶、员峤人迹罕履之地,风景自异,而其灵幻神奇,必不传也。何也?有其助,无其笔也。

  台湾入版图者几三十载,剖符至者踵相接。其山川、风土、人物,人遭之而无色,公触之而成声。鼓吹坏谲,刻画诡异,使读者缩海外于眉睫;恐怖胡卢,迭至交攻,不可自已。则皆其心无窒碍、学有根柢,八斗之才、万古之情,所群萃焉而出者也。故人谓斯集得山水之助。余谓赤嵌不遇慧业文人,将终天地而不显其谲、不肖其■诡异,其得助于文人者,又不可量其几多矣。

  或曰:移此以概韩、柳、苏公,其说将无同乎?余曰:所遇又不同也。盖韩、柳、苏三公皆谪于潮于柳于儋耳,其所为诗,大抵皆感激愤发之所为作也。我公捧毛义之檄,叱王尊之驭,俯仰上下,靡所怨尤。虽集中感怀、放怀诸什,时有微情;要亦才人志士,不屑一世之所寄托;而其旷窅灵襟,排奡变调,正未有纤毫介于性情也。此其所以异于韩、柳、苏三公,而自鸣一家,而各成千古者欤!

  台海使槎录序翰林鲁曾煜(绍兴人)

  「小雅」「皇华」之诗,言使臣遍咨于忠信之人,「左传」所谓五善、「国语」所谓九德是也。自汉以后,使者遂例有纂述。考之郑樵「艺文略」,凡「朝聘」得三十七部、「行役」得三十部、「蛮夷」得四十七部,不为不伙。然未有海外澒泞之壤、人物俶诡之乡,元元本本、堂堂正正,视之如指螺掌壑,当下可信;则「台海使槎录」洵为第一等书矣。

  煜闻先生之言曰:『余之订是编也:凡禽鱼草木之细,必验其形焉,别其色焉,辨其族焉,察其性焉。询之耆老、诘之医师,毫厘之疑,靡所不耀,而后即安』。嗟乎!么■〈麻上骨下〉名物,先生犹廪廪焉若是;而况岛屿之险易、城堡之坚脆、番俗之驯悍、政刑之张弛、戎伍之疏密、礼乐之异同,有关精神命脉之大者乎?抑禹迹未经,儒者从略,先生必务详审精密;况墨丈寻常之间,习睹习闻,肯蹈澹虚怳惚,如象罔之索珠、狼■〈目荒〉之齅金已乎?则甚矣,先生之志之勤,而学之笃也。

  诗曰:『铣铣征夫,每怀靡及』。先生有焉。皇华于原于隰,无不光明;使臣于远于近,无不周遍:先生是书儩之矣。达奚通之「海南诸番行记」,曾何足云?煜■陋不足以知先生,唯因先生之言,而推广之如此。

  澎湖志略序刘敬与(福州人)

  为政者视乎其心。心一于爱民,则凡官序之崇卑、职任之繁简、地方之遐迩险夷,不以介意;而惟切切焉画考夕纠,以一夫不获为忧。及吏习民安,百废具举,则又知天下无不可为之事、无不可治之民。游刃既得,目牛无全,而不觉怡然有惬于其心。虽然,岂易言哉?非其平生之学得于正谊明道者有素,方且宠辱装其怀,痌瘝之念何自而起?苟且自便,又岂复知有急病让夷之事?嗟乎!此可以勉强而能之者哉?

  潼川周公,莅闽数载,自永春迁历台湾、澎湖司马。其去也,民立祠以祀公。公之入于人者可知矣。顾民不忘公,而公愈益不忘乎澎之民。既报政,思所以为后事师者,辑成「澎湖志略」一卷;简要精核,可补志乘所不逮。公之神何优而虑何长耶?

  夫闽处南服,澎尤穷海;行旅所至,犹谓畏途,而公顾乐而安之。惓惓之意,形于歌咏之余。此昔贤之所难,而于公仅见之者也。吾于此识公之心、觇公之学,于以知前此公所莅之政之教;而尤幸吾闽之民,将来食德于公者之未有穷期也。是为序。

  海天玉尺编初集序巡台督学御史夏之芳

  台湾僻处海隅,自入版图,历今垂五十载。旧制郡邑守令外,以观察使领之。康熙六十年,始以台臣出司巡视,满、汉各一员,岁一更替,盖重海疆也。我皇上御极以来,文德诞敷、声教暨讫,休风雅化,已遍遐陬;犹于临轩策遣,加意遴选,再三训诫;俾奉命诸臣,得所遵循,以为观风训俗之轨;则圣明洵周且至英。至台郡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