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故业儒,其父文睿,本邑武生。氏自以为儒家妇,不可改弦失节,乃矢志苦守。家贫如洗,抱养一子。既娶妇,相继殁,遗孙一,零丁孤苦,氏为抚养。闻者称叹。卒年七十有六。

  邵氏进娘,黄天妻。年十九归黄,二十一寡,遗一女,抚夫兄黄连之子为嗣;长娶张氏,晚年其子死,女继亡,氏孤苦,与媳张氏相依为命。及卒年七十有九。张氏媳亦以节自励。

  朱氏巽娘,岁贡生朱瑞麟女,适太学生潘友德,生三子,而友德卒,氏年二十七,冰霜自矢,苦志抚孤。后次子振甲以乾隆丙午举于乡;长振科、季振联亦先后游庠、食饩,巽娘及见三子成立焉。卒年六十。

  潘氏香娘,大学生吴炳才妻,年二十五而寡,遗孤萃奎,尚在襁褓,姑已先殁,而祖姑年八十余,香娘孝养尽礼。后萃奎以儒业补增生,香娘受其孝养,人以为节孝之报云。

  吴氏鸾娘,徐茂臻妻,嫁甫期,茂臻殁,遗腹生男。家甚贫,尽夜勤女红佐食,上侍迈姑,下鞠幼子。后姑殁,子亦长成,而鸾娘已卒。凡苦节十六,邻里悯之。

  论曰:兴灭继绝由节妇,当亡人夭殁,藐兹呱息,苟无其人,家世未可知也。而茹苦含辛,任重道远。人情异变,祸衅时萌,贫者则艰,富者愈甚,非才识力兼济者,不足以承之;而卒老者有依,少者有养,以长以教,门祚复兴,其功岂不伟哉!乃或所天既终,未亡奚恤,誓从九京,奋然一决,斯亦量力究终,明于时势,以完其志者欤!又何尤焉。昔子舆子论托孤寄命,临大节而不可夺者,谓之君子。吾观节妇所为,扩而充之,何莫非子舆氏所云者。惜乎其不为男子也。然而丈夫之愧此者盖多矣。

  坊表

  泮宫坊、大成坊:俱见「学宫志」。

  贞烈坊:一在十字街,康熙六十一年为陈越琪未婚妻黄氏建。一在大南门内,乾隆十年为张金生妻蔡氏建。一在东安坊,乾隆十三年为贞女吕氏建。

  节孝坊:一在上横街,乾隆十一年为侯孟富妻刘氏暨男瑞珍女林妙妻侯氏建。一在大南门外,乾隆十一年为庠生李时灿妻黄氏建。一在西定坊分府署东,嘉庆五年为监生沈耀汶妻萧氏建。

  耆耇

  贵老,所以教弟也。古者,养老于学;其所养之老有四,虽庶人之老亦与焉。然其礼曰宪、曰乞言、曰惇史;然则所养之老,必其贤者也。至于引年之典,即按户比例,致其粟帛之养焉,斯已矣。今登之志书,亦其人之微有足传者欤,固不能以引年之事概之也。旧志于八十以上者,虽一无可纪,亦必书之。政恐荒村蔀屋之下,多所遗者,抑非例也。若夫延年永祺至于百岁以上,则非宁静寡欲者,必不能几;故国家以为升平人瑞,必慎书之。其它书者,必略有可纪者焉。邑镇北坊人林志茂,寿百岁。其妻洪氏亦九十有八。

  杨绍芳,东安坊人,寿百有七岁。

  吴朝阳者,永康里人也,年九十有六。时郡治设城栅,郡守孙鲁使朝阳引路画界,不害民居,邑人多德之。武举吴志超之祖也。

  学弟子林起凤,年九十有三,莳花种竹,自号散人。

  李文奇者,尝为乡饮宾,年九十六。其弟文旦,年九十四;文登,年九十一。巡道倪象恺扁其园亭曰「聚星」。御史张湄诗云:『海翁九十发鹤』,盖谓文奇兄弟也。文奇子试武闱,康熙丁酉解元。

  又有林麟灿者,字符星,精医药,家产千金,尽施神庙。年八十九,端坐而逝,僧为炉祀之。

  陶铨者,能以医济人。县令鲁鼎梅修邑志时,铨年已八十九。

  又蔡忠祖母方氏,寿百有二岁。又鲁令修志时,镇北坊有妇人曰林王氏,年百有二岁;仁德里有妇人曰郭钟氏,年百有一岁。鲁令皆请旌焉。

  陈维馨妻林氏,年九十九岁,犹持闺范甚肃,善教子,举人陈辉母也(以上皆据旧志)。 

  续有闻者,则黄四娘曰凌氏,宁南坊人,寿百岁。

  论曰:三代之下,所用非所学、所学非所用,昔人尝言之矣。然以「四子」书取士,则所用所学非但相资,政使终不用焉,而是学盖不可须臾离者。圣贤之言,人所赖以安身活命,虽在市佣村妪,不能一日舍旃,而况于士大夫乎。国家以「四子」书取士,谓能深于圣贤之言者,其人乃可用也。士或以为弋取科名之具,求科名则依稀彷佛于其间;得科名则弃之,且以为迂远而不可行。彼之弃之也,祗其人之自弃;及其所行非能竟弃圣贤也,由之而不知也。抑或假其言,而心不存焉。夫圣贤之言,顺之则生、逆之则死。假之者利在其初,而其害久而必见,卒至于决裂溃败无可如何,而后赍咨涕泣,一思孔、孟之所云,其亦晚矣。故必始终较量,猛省悟彻,而后有以行诸身而见诸事,则教可兴而人知敬学。此岂专为台湾言哉!泉之性悍而法,漳之性惊而怯,广之性鄙而文;合而言之,则皆拙而直,尚气而易感。此台湾之士也,衣食易足而礼义易兴,易为善者亦易为恶,其可以教学为缓图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