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淳先生教予,只管看他言语。伯淳曰:「与贤说话,却是扶醉汉,救得一边,倒了一边。」只怕人执着一边。

  刘立之曰:先生德性充完,粹和之气盎于面背,乐易多恕,终日怡悦,未尝见其忿厉之容。某问以临民,曰:「使民各输其情。」又问御史,曰:「正己以格物。」

  又曰:先生平生与人交,无隐情,虽童仆必托以忠信,故人亦忍欺之。尝自澶渊遣奴持金诣京师贸用物,计金之数可当二百千,奴无父母妻子,同列闻之,莫不骇且诮。既奴持物如期而归,众始叹服。

  范淳夫曰:颜子之不迁不贰,惟伯淳有之。

  (梓材谨案:洲原本此条作:陈忠肃公瓘尝作《责沈文》送其侄孙渊几叟云「叶公沈诸梁问孔子于子路」,至「自是以来,常以寡陋自愧」一大段,今以其文与《陈邹诸儒案》复出,以其前三十六字并入了斋附录,而仅留范公二语于此。)

  邵伯温曰:元丰八年三月五曰,神宗升遐,诏至洛,故相韩康公为留守,程宗 丞伯淳为汝州酒官,会以檄来,举哀于府。既罢,谓康公之子兵部宗师曰:「颢以言新法不便忤大臣,同列皆谪官,颢独除监司,颢不敢当,辞之。念先帝见知之恩,终无以报。」已而泣。兵部曰:「今日朝廷之事如何﹖」宗丞曰:「司马君实、吕晦叔作相矣。」兵部曰「二公果作相,当如何﹖」宗丞曰:「当与元丰大臣同。若先分党与,他日可忧。」兵部曰「何忧﹖」宗丞曰:「元丰大臣皆 嗜利者,使自变其已甚害民之法,则善矣。不然,衣冠之害未艾也。君实忠直,难与议。晦叔解事,恐力不足尔。」既而二公果并相,召宗 丞,未行,以疾卒。宗丞为温公、申公所重,使不早死,更相调护协济于朝,则元佑朋党之论无自而起矣。论此事时,范淳夫、朱公掞、杜孝锡、伯温同闻之。今年四十,而其言益验,故表而出之。

  侯仲良曰:朱公掞见明道于汝州,归谓人曰:「某在春风中坐了一月。」

  刘左司曰:诚意积于中者既厚,则感动于外者亦深,故伯淳所在临政,上下响应。(补。)

  《震泽记善录》曰:明道云:「才说明日,便是悠悠。穷经进学,须是日就月将。」(补。)

  《吕氏童蒙训》曰:明道先生言:「人心不同,如其面。不同者皆私心也,至于公则不然。」(补。)

  张横浦曰:明道书窗前有茂草覆砌,或劝之芟,曰:「不可!欲常见造物生意。」又置盆池畜小鱼数尾,时时观之,或问其故,曰:「欲观万物自得意。」草之与鱼,人所共见,唯明道见草则知生意,见鱼则知自得意,此岂流俗之见可同日而语!(补。)

  又曰:孟子曰:「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睟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予有一事,可实其说。游定夫访龟山,龟山曰:「公适从何来﹖」定夫曰:「某在春风和气中坐三月而来。」龟山问其所之,乃自明道处来也。试涵泳「春风和气」之言,则仁义礼智之人,其发达于声容色理者,如在吾目中矣。(补。)

  叶水心《习学记言》曰:案程氏答张氏论定性,「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当在外时,何者为内」,天地「普万物而无心」,圣人「顺万天而无情」,「扩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有为为应,明觉为自然」,「内外两忘,无事则定,定则明」,「喜怒不系于心而系于物」,皆老、佛语也。程、张攻斥老、佛至深,然尽用其学而不知者,以《易大传》误之,而又自于《易》误解也。(梓材案:谢山注云:「盖指『思』『为』诸语。)子思虽渐失古人体统,然犹未至此;孟子稍萌芽,其后儒者则无不然矣。老、佛之学,所以不可入周、孔之道者,周、孔以建德为本,以劳谦为用,故其所立,能与天地相终始,而吾身之区区不豫焉。老、佛则处身过高,而以德业为应世,其偶可为者则为之,所立未毫发,而自夸甚于丘山,至于坏败丧失,使中国胥为夷狄,沦亡而不能救,而不以为己责也。嗟夫!未有自坐老、佛病处而辩老、佛,以明圣人之道者也。(补。)

  吕子约曰:读《明道行状》,可以观圣贤气象。(补。)

  胡敬斋曰:明道天资高,本领纯粹,其学自大本上流出,于细微处又精尽。

  又曰:明道才大德盛,当时入朝建言,若依他做 ,三代之治可运于掌,惜乎神宗惑于王安石功利之言而不能用也。当时神宗甚欲有为,亦甚聪明,安石亦才高,故明道俱要格其心,已被明道感动了。明道虽去,神宗眷眷怀之,安石亦言感公诚意。当时被张天祺等攻激太过,遂不能从。故明道深惜此机会,以为两分其罪。

  罗整庵曰:张子《正蒙》「由太虚,有天之名」数语,亦是将理气看作二物。其求之不为不深,但语涉牵合,殆非性命自然之理也。尝观程伯子之言有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其用则谓之神,其命于人则谓之性。」只将数字剔拨出来,何等明白!学者若于此处无所领悟,吾恐其终身乱于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