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是则过矣。王介甫窃《周官》泉府之说,强贷而规取其利,逆天下之公理而必欲其说之行,前辈辩之甚悉。其与元晦今日社仓之意,义利相异,固亦晓然。元晦初岂有取于介甫,特因或者之言有所激,故并介甫而是之,不自知其偏。譬之垫权以称物之轻重,初未至于偏也,或指而告之曰:「此为重。」执权者主其说曰:「吾犹觉此之轻也!」于是复就所指之处增之使重,而其偏始甚。此虽为一事,然因人之激而至于偏,则惧其有害尔!

  又曰:又虑元晦学行为人尊敬,眼前多出己下,平时只是箴规他人,见他人不是处多,己是处多;他人亦惮元晦,纵有所疑,不敢以请。谀言多而拂论少,所偏不加省察,则异日流弊,恐不可免。

  又曰:所与共甫书,似乎逆亿,而少含宏感悟之意,殆有怒发冲冠之象。理之所在,平气而出之可也。

  又曰:《或问》所条晰,诚恐前辈说中偏处有误后学,不可不辩。但一二辨晰,恐未能尽,又似太费力。只举其大者与其条目,使人推寻之,如何﹖

  又曰:《或问》书未须出。极力辩说,恐使轻易趋薄。

  又曰:编《通鉴纲目》极善。以鄙见,每事更釆旧史尤佳。恐《通鉴》亦有所阙遗。

  又曰:闻刊小书版以自助,想是用度大段逼迫。今日此道孤立,信向者鲜,若刊此文字,取其赢以自助,窃恐闻者别生思维,愈无灵验。为贫之故,宁别作小生事不妨,此事殊于心未稳。

  又曰:《太极图解》后面不必辩论如此之多,只于纲领处拈出可也。不然,却只是骋辩求胜,转将精当处混汩。

  又曰:得伯恭书,云兄犹有伤急不容耐处。某又恐伯恭却有太容耐处。吾曹气质之偏,乘间发见,诚难消化,想兄存养有道也。陆子寿兄弟如何﹖肯相听否﹖

  又曰:山中诸诗,其间犹时有未和平之语。此非是语病,正恐气禀发处所偏尚微有存,幸深察之!

  又《与吕伯恭书》曰:濂溪自得处,诚浑全。元晦持其说,句句而论,字字而解,未免流于牵强,亦非濂溪本意也。

  又曰:元晦议论商确间,终是有意思过处。

  又《答胡季随书》曰:秦、汉以来,学道不明,士之见于事业者固多可憾,然其间岂无嘉言善行与一事之得者。要当以致远自期,而于人则一善之不废。元晦《名臣言行录》编得未精细。

  吕东莱与先生书曰:汪丈所谓道不同不相知,昨因其说思之,诚未允当。但详观来谕,激扬振厉,颇乏广大温润气象,若立敌校胜负者,颇似未宏。如注中「东坡」字改为「苏轼」,不知以诸公例书名而厘正之邪﹖或者因辩论有所激而加峻邪﹖出于前说固无害,出于后说则因激增怒,于治心似不可不省察也。

  又曰:比闻五夫旁近料理补助,已有端绪,不知其详如何。颇闻豪右间有旅拒者,或不免封仓送郡之类。此于时位颇似侵过,恐更须于「意、必」两字上点检。伊川庄上散药,谓只做得此等事,此意可玩也。耳目所接,疾痛冻馁,恻然动心,盖仁之端。至于时位则有所止,乃仁之义。莫若择其可告语者,至诚劝率之;其不可告语者,容养而使之自发,足矣。就上增添,便成意必。自叶知根,所当加澄治之功也﹖

  又曰:或者传著述探索过苦,要须放令闲暇从容为善。

  又《与陈同甫书》曰:朱元晦英迈刚明,工夫就实入细,殊未可量。陆子静亦坚实有力,但欠开阔尔。

  陈龙川复先生书曰:浙间议论,自始至末,亮并不晓一句。道之在天下,至公而已矣。屈曲琐碎,皆私意也。有公则无私,私则不复有公。王霸可以杂用,则天理人欲可以并行矣。亮所以缕缕者,不欲更添一条路,所以开拓大中,张皇幽眇,而助秘书之正学也。岂好为异说乎!不深察其心,则今可止矣。比见陈一之《国录》,(梓材案:陈一之当是陈益之,止斋从弟也。)说张体仁太博为门下士,每读亮与门下书,则怒发冲冠,以为异说;每见亮来,则以为异人,辄舍去不与共坐。由此言之,未能免罪于流俗,而得罪于门下士亦多矣。不止,则楚人又将钳我于市。进退维谷,可以一笑!

  又《跋晦庵送写照郭秀才序后》曰:广汉张敬夫、东莱吕伯恭,于天下之义理,自谓极其精微,世亦以是推之。其精深纡余,于物情无所不致其尽,而于阴阳、卜筮、书画、技术,及凡世间可动心娱目之事,皆斥去弗顾,若将浼我者。新安朱元晦论古圣贤之用心,平易简直,直欲尽摆后世讲师相授,流俗相传,入于人心而易解之说,以径趣圣贤心地而发挥其妙。其不得见于世,则圣贤之命脉犹在,而人心终有时而开明也。抱大不满于秦、汉以来诸君子,然而于阴阳、卜筮、书画、技术,皆存而信之。岂悦物而不留于物者,固若此乎﹖予因以见秦、汉以来诸君子,犹烦新安之刮剔,而后圣贤之心事可尽白也。

  祖望谨案:同甫讥朱子,多不中肯,独此篇则朱子难以自解。

  又志钱叔因曰: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