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裨朝政,下肃台纲,岂顾宠禄之居后哉。若有顾避之心,身且不正,焉能正人。」乃许追寝前命。于是王荆公执政,行新法,先生力言青苗不便,五奏皆不报。其进第四状曰:「臣观制置奏请,莫非引经以为言,而其实贷民以取利,是特为管仲、商君之术。臣愿陛下为尧、舜之君,以仁义治天下,不愿陛下为霸主也。陛下富有中国,广轮万里,内无强臣敌国之患,外无西戎、北狄之难。四海九州岛之赋,供用不为不足。不于此时与庙堂之臣坐而论道,以行王政,而反屑屑为均输、举贷之事,臣窃惜之!」其第五状曰:「误陛下者,王安石也。误安石者,吕惠卿也。安石持强辩以荧惑于前,惠卿画诡谋以阴助于后,故虽陛下之至圣,不能无惑。近者中丞吕公着而下,皆以不职乞从责降,臣独区区未敢请者,尚冀犬马之诚,一悟圣意,许以青苗之法下百官集议。如臣等言非,甘从远窜;如是,则安石、惠卿乞行贬斥,以谢天下。」又言:「刘述、刘琦、钱顗等皆以言事责降,范纯仁以此待罪。朝廷上下之情,乖戾若此,臣甚忧之。乞免其罪,以大有容之德。又乞召还范纯仁,以厌人望。」又言:「中丞吕公着以造膝之言落职补郡,安石增改诰词,暴扬其语,欲以中伤,尤失事体。右正言李常待罪,两月不报,必非陛下之意。」又言:「韩绛以制置三司条例司而为参政,是以利进,自古进用大臣所未有。」又言李南公、李定不可用,王子韶为小人。于是神宗有诏,召先生试知制诰,而所奏皆留中不下。先生辞曰:「臣所言不能开悟圣心,方且待不职之罪,未知谴所,召试非臣所敢当。荆公方遣人趣先生承命,见奏大恨,议出为陜西转运使。上曰:「陈襄经术,宜在讲筵。」乃复令修居注,直舍人院,兼天章阁侍讲,先生固辞。神宗赐手诏曰:「卿以言事未遂,不受知制诰之命,且求外补。朕慕卿经术,深惜远去,特还旧职,庶几左右经席,渐摩道义。来奏尚欲固辞,岂未悉朕意与﹖还卿来章,当亟就职。」先生不敢复辞。次年,卒用为知制诰。荆公终欲出之,上不许,诏直学士院。荆公恶之不已,以草河北诏言「水不润下」,中书改之;又赦文有「奉祠紫宫」之语,为犯俗。先生乞出,遂知陈州。未,移杭州。先生以杭之学校不兴,复修筑聚讲如常州,且修六井水利。已而复知陈州,其讲学如杭州。熙宁八年,召还,知银台,迁枢密直学士,判太常。次年,兼侍讲 。又次年,命为郊祀礼仪使,详定郊庙礼乐。元丰二年,判尚书都省。神宗且有意大用之,而先生病矣。次年,卒。妻子问遗言,索笔书「先圣先师」四字。赠给事中。其后累赠少师,谥忠文。所著书有《易义》、《中庸义》、《古灵集》二十五卷。(云濠案:先生所著书尚有《州县提纲》。其《古灵集》二十五卷,为先生子绍夫所编。《居易录》称为二十卷,盖未见完帙也。)先生一言一行,皆以古人为法,喜怒不形于色。荆公之退也,先生在讲筵,荐司马温公以下三十三人,神宗善之而不能尽用也。元佑名臣,皆在其中。南渡后,高宗 得其稿,诏示天下,以为荐士者法。

  祖望谨案:宋仁之世,安定先生起于南,泰山先生起于北,天下之士从者如云,而正学自此造端矣。闽海古灵先生于安定盖稍后,其孜孜讲道,则与之相埒。安定之门,先后至一千七百余弟子,泰山弗逮也,而古灵亦过千人。安定之门如孙莘老、管卧云辈,皆兼师古灵者也。于时濂溪已起于南,涑水、横渠、康节、明道兄弟亦起于北,直登圣人之堂。古灵所得虽逊之,然其倡道之功,则固安定、泰山之亚,较之程、张,为前茅焉。故特为立一《学案》,而以郑氏、陈氏、周氏三子并见于后。

  古灵先生文集

  隐居求志,古人尚之。然有圣人之隐,有贤人之隐,有介夫之隐。圣人之隐,乐天以俟命,时未可而潜,时可而跃者,蜿蜿蜒蜒,莫知其神,舜、伊尹是也。贤人之隐,养气以畜德,庸言庸行,居贫贱而乐,颜、曾是也。介夫之隐,但洁身而不累乎世,足以自牧而不足与忧天下,长沮、桀溺是也,是则君子不为也。(《与章表民》。)

  后进士来兹者,亦早夜不已,有所勉。然进而是,退而疑,故吾日为之忧,恐不能有远到者。(《与陈砥》。)

  好善之人,惟恐有所不闻。好为善之人,惟恐有闻。(《答黄殿丞》。)

  不离经而用权,不先利而后义。

  视非正色,谓之不明。听非正言,谓之不聪。故君子不以耳目近小人,不以小人乱视听也。(以上《与安度支》。)

  圣人之经,待人而传。当明大义,折诸家异同之说,以示后学,不宜有让。(《答许太博》。)

  仆他无一二至于古人,至于好人之善,乐闻己之过,则似有之。(《答周有终》。)

  君子患己不立,不患不能文。德至,斯言至矣。(《与元屯田》。)

  常患近世之士,溺于章句之学,而不知先王礼义之大。上自王公,下逮士人,其取人也,莫不以善词章者为能,守经行者为迂阔。天下之士习,固已涂瞶其耳目,而莫之能正矣。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