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觅他人。已而,积饮成病。或以无子劝少饮;有长者规之曰:『郎君不思养身待时邪』!乃瞿然不饮。出三日,则纵饮如初。然虽以酒困,凡江湖侠客之有事投止者,虽甚醉,蹶然起接,无失词;倾所有以输之。因是,家尽丧。旋得呕血疾不止,卒;年四十。妻俞氏亦自毁,继之死。

  元初字自一,嗣叔父应宾为后。让任子于同祖兄弟元登、元懋,时人贤之;与同里华夏、王家勤、陆宇■〈火鼎〉以忠孝相期。乙酉(一六四五),从钱肃乐起兵,授部郎,不受;以白衣参军事。江上溃,走山中;惟岁时以省墓归。家本素封,输饷荡其十五;戊子(一六四八),力救华、王五君子之难,又荡其十三。既又与岛上通消息,遂尽散其赀;脱粟、草履,晏然也。尝写「扪虱图」见志;叹曰:『今之江左,并桓元子亦不可得』!年八十余,卒于家。元登官刑部郎,亦以苦节死。

  沈中柱字石臣,平湖人。崇祯庚辰(一六四○)进士,官吉水知县。国变后为僧,名行然,号无净;往来灵隐、金粟间。有「怀木庵诗草」。

  郑龙釆字圣昭,归安人。天启辛酉(一六二一)举于乡,出宰婺源。过湖南,谒巡抚何腾蛟;欲留为监纪。辞曰:『朝廷命某宰婺川,不命参公军事也』!及解组归,腾蛟已殉难;乃祝发入山以终。

  林时对字殿扬,学者称为茧庵先生;鄞人。崇祯己卯、庚辰(一六三九~四○)连荐,成进士。时年十八,授行人司行人。少执经倪元璐门下;常熟钱谦益闻其名招致之,不往。于同官,最与刘中藻、陆培、沈宸荃相昵。或曰:『冷官索莫,何以自遣』?曰:『苟不爱钱,原无热地』!丁忧,归里;钱肃乐一见契之。

  弘光时,召为吏科都给事中;疏言:『史可法之军江北,所以藩卫江南者也;不当使之掣肘。进战退守,当假便宜。左都御史刘宗周四朝老臣、天下山斗,当置左右。翰林检讨方以智忠孝世家;间关南来,不当诬以傅会之说』。并留中不下。是时台省混沓,邪党过半;独掌科熊汝霖、掌道章正宸清望谔谔,顾皆引之为助。阮大钺深恶之,乃嗾方国安以东林遗孽纠之;遂与同里沈履祥偕去。

  江上之役,熊、钱诸督师交章荐;乃起佐其房师孙嘉绩幕。上封事,每遭阻格;中枢余煌辄叹息,以不能力持为愧。时对力主渡江议;汝霖之下海宁,实力赞之。进太常卿,累迁右副都御史。

  江干师溃,监国遯去;恸哭弃冠服,转徙山海间久之,而年未四十也。博访国难事,上自巨公元老、下至老兵退卒,随所闻见,折衷而论定之,曰「茧庵逸史」、曰「诗史」。当事荐之,以病辞。有同年生来访以出处;答曰:『此事宁容商诸人邪!吾志自定。为君谋,宁有殊』!同年愧其言而止。未几,遗老凋落殆尽,时对独踰大耋;幅巾深衣,踯躅行吟,至莫可与语。于是悒悒弥甚;乃令小胥舁篮轝,遍行坊市。一日,湖上演剧,远望场间有冕旒而前者;或曰:『此流贼破京师也』。因狂号,自篮轝撞身下,踣地晕绝,流血满面;伶人亦共流涕,为之罢剧。嗣是不复出,揜关咄咄而已。及卒,遗命柳棺、布衣,不许以状闻。

  陆宝字敬身,鄞人。以大学生高等,授中书舍人。崇祯时,请以边事自效;诏书褒答。侍郎刘之纶出师,宝戒以莫浪战;之纶不能用而败。寻以终养归里。乙酉(一六四五)鄞义兵起,倾家输饷。事败,遁去。久之,归;当事欲延为乡饮大宾,辞不应。所著「悟香集」,惓惓于国事君仇,颂言不讳;故世莫得而见焉。

  冯元扬字尔赓、元飙字尔■〈山上〈弓攵〉下〉 ,慈溪人。天启辛酉(一六二一),兄弟同举于乡。明年,元飙成进士;崇祯戊辰(一六二八),元扬成进士:时称二冯。

  中官张彝宪之总理户、工二部也,元扬官都水主事;抗疏谓:『内臣当别立公署,不当踞二部堂』。时元飙亦由知县,入为户科给事中;疏论中官出镇之非。先后忤旨,乞假归。元扬寻起主事,历官苏松兵备参议。捕太湖盗,置都御史唐世济族子于法。太仓人陆文声之讦乡官张溥、张釆倡复社也,元扬力救之。而元飙亦疏诋周延儒、王应熊、温体仁,荐黄道周宜直讲东宫:故兄弟直声大着。

  元扬以右佥都御史巡抚天津。十七年(一六四四)春,流贼日逼,元扬留漕艘三百于直沽口,密疏请帝南迁;事不果行。既开京师失陷,聚将士泣血誓勿二。而兵备道原毓宗已内叛,劫元飙迎贼;元扬不屈,由海道脱身南归。元飙官兵部尚书。孙传庭之治兵关中也,廷臣多主速战,元飙谓宜致贼而不宜致于贼;于帝前争之曰:『请下臣狱;俟战而胜,斩臣谢之』!贻书传庭:戒毋轻斗,白、高两将不可任。已而,传庭果败。元飙知事不可为,以病乞休,荐李邦华、史可法自代;帝不用而用张缙彦,都城遂不守。

  帝刑威御下,内而枢部、外而疆臣多被罪;惟二冯以恩遇终。元扬疾,赐宫参;元飙解枢部,赐瓜果食物,遣医诊视。元飙智而谲,初疏诋周延儒,延儒既相而复善之。熊开元欲尽发延儒罪,元飙沮之,闻元遂获重谴;众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