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叱之曰:『从古无此朝仪』!孔昭始约刀伏地痛哭,谓『慎言举用文臣,不及武臣』;嚣争不已。上曰:『文武各宜和衷,何得偏竞』!乃出,复具疏极诋三俊;且谓『慎言当迎立时阻难肆辨,怀二心,且多欺蔽罪状;乞寝甡陛见之命』!慎言疏辨,因乞休。给事中罗万象、王孙蕃各疏劾孔昭,高宏图等亦以不能戢和文武乞休。上柔置不问,但慰留宏图、慎言而已。慎言四疏乞罢,乃得请;赍银币,给应得诰命、恩荫。慎言固辞,其表有云:『先帝山陵未卜,而臣之祖父先受丝纶;青宫皇子安在,而臣之子孙妄叨恩荫。况风尘不定,逐虎驱狼;回首长安诸陵松楸麦稷,诸臣何以为心?而犹侈口论功乎』!秋七月,加太子太保,荫一子。自慎言罢,徐石麟亦继去;大铖乃起其党张捷为之。于是铨政不可问矣。

  时山西尽陷,慎言无家可归,流寓芜湖、宣城间。孤孩间关来依;曰:『祖孙相聚足矣』!南都亡,郁郁疽发背,戒勿药卒;年六十九。

  子履旋,壬午(一六四二)举人。贼之陷阳城也,叹曰:『吾父决不为乱臣,吾岂为贼子』!遂投崖死。事闻,赠御史。

  徐石麒字宝摩,嘉兴人。天启壬戌(一六二二)进士,授工部营缮司主事。魏阉兴三殿之役,每黩请;石麒折以法。御史黄尊素忤阉下狱,石麒以座主故,为尽刀;因削籍。崇祯三年(一六三○),起官南京;历十余年,始入为通政使,擢刑部侍郎。时帝刑威御下,法官引律多深文;石麒多所平反。而于兵部尚书陈新甲之狱,朝士多方营救;石麒谓『新甲陷边城四、腹城七十二,陷亲藩七;失误军机,当斩』。寻擢本部尚书。最后,以熊、姜之狱忤旨,落职归。李明睿之倡议南迁也,廷臣不能决;石麒闻而叹曰:『胶柱死守,亦非臣子爱君父之道。苟翠华南幸,各镇抚之兵腾勇奋发以谋恢复,亦不为无策也。倘观望狐疑至求迁不得,尚忍言哉』!为文檄同志起义兵北首赴难,而北都凶问至矣。

  南都立,以右都御史起诸家;未至,改吏部尚书。再疏辞,举郑三俊自代;不许。乃入朝,陈省庶官、慎破格、行久任、重名器、严起废、明保举、交堂廉七事;皆褒纳之。石麒刚方清介;与人言,移日不倦,而不可干以私。中官田成辈请属,拒不应。马士英、阮大铖植党树私,权倾中外;石麒以法裁之。士英欲得侯封,讽司礼监韩赞周入言之;石麒奏曰:『世宗以外藩入继,将封辅臣伯爵,杨廷和、蒋冕谦不受。今国耻未雪,诸臣列土自荣,不愧廷和等邪?且侯海内清晏,议之未晚』。又言:『恭王殉难,先帝尚遣一勋臣、一黄门、一内侍审唁具殓。今先帝梓宫何处,封树若何?仅遣一健儿应故事;则群臣之悲思大行,祗具文耳』!士英恶之。御史黄耳鼎、陆朗有物议,石麒以年例出之;朗贿奄人内传留用,石麒发朗内通之罪。朗、耳鼎亦疏讦石麒枉杀陈新甲以败和局,士英助之;石麒益愤,乃历陈自有东事以来主款之误。且言:『先帝之诛陈新甲也,日陷我七亲藩。七藩之中,恭皇帝居一焉;皇上忘之乎』!因引疾乞休。士英拟严旨,上不许;命驰驿去。寻以登极恩,加太子太保。

  南都亡,石麒移居城外,扁舟水宿。既闻城不可守,呼于城下曰:『吾大臣不可野死,当与城俱』!缒之入,朝服自经死。先是,石麒致仕归,筑堂榜曰「可经」;人莫解。及其死是堂也,始知其素志云。隆武时,赐谥「忠襄」。我朝赐专谥,曰「忠懿」。妻孙氏,赴水死。

  子尔榖,字似之;与于丁亥吴胜兆之事,被执无挠词,遂遇害。又徐成、徐锦、祖敏、李升四人者,皆石麒仆也;成老矣,锦年少。石麒之缒城殉难也,成欲先登,锦止之曰:『君老矣』!成怒曰:『童子何知,谓我老邪』!俱缒入。石麒自经死,成与锦从死城外。二仆祖敏、李升闻之,亦自经死。

  张有誉字难誉,江阴人;天启壬戌(一六二二)进士。以户部主事榷税芜湖,力持清操。崇祯中,出为饶州知府,累迁江西督粮副使、四川按察使:俱有惠政。吏部尚书郑三俊举天下廉能方面官五人,以有誉为首;帝书其名于屏,擢南京户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粮储。抵任,则弘光帝立矣。内官张执中收白粮,勒铺垫费逾旧例,杖毙解户。有誉收其胥役送狱,疏论之;执中稍敛。尝因召对,言『统计一年经费须千余万,今所入仅八百万;惟有裁冗兵、节冗食、汰冗费。愿圣明躬行节俭,为天下先』!

  既,马士英锐意起阮大铖而廷臣持之急,思以中旨用之,难以发端。以有誉人望也,传旨为户部尚书。高宏图谓『有誉才望堪用,而内传不可开』!封还诏旨,群臣亦交章论奏;不听。自是,传升纷然矣。

  寻加太子太保。时四镇各需饷二十万;有誉计无所出,至呕血。连疏乞归,不允。

  明年五月南京失守,有誉奔武康。久之,旋里;年八十一而终(或曰:为僧于苏州之灵岩)。

  解学龙字石帆,兴化人。万历己丑(一五八九)进士;历金华、东昌二府推官,擢刑科给事中。魏忠贤乱政,以东林削籍。

  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