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叔向问晏子曰:「世乱不遵道,上辟不用义;正行则民遗,曲行则道废〔一〕。正行而遗民乎?与持民而遗道乎〔二〕?此二者之于行何如?」晏子对曰:「婴闻之,卑而不失尊,曲而不失正者,以民为本也〔三〕。苟持民矣,安有遗道〔四〕!苟遗民矣,安有正行焉!」
〔一〕 孙星衍云:「『义』、『废』为韵。」
〔二〕 苏舆云:「『与』,犹『抑』也。王氏引之经传释词引此文以『与』训『如』,云『言将正行而遗民乎,如其持民而遗道乎也』,似失之。」
〔三〕 孙星衍云:「『尊』、『本』为韵。」
〔四〕 则虞案:黄本无「有」字。



    叔向问意孰为高行孰为厚晏子对以爱民乐民第二十二〔一〕
  叔向问晏子曰:「意孰为高?行孰为厚?」对曰:「意莫高于爱民,行莫厚于乐民〔二〕。」又问曰:「意孰为下?行孰为贱?」对曰:「意莫下于刻民,行莫贱于害身也〔三〕。」
〔一〕 刘师培补释云:「此节四『意』字,均『德』字之讹也。『德』正字作『悳』,与『意』形近,故讹为『意』。犹佚周书成开解『内则顺意』,『意』为『德』字之讹(孙诒让说)也。『意孰为高』,当作『德孰为高』,『意莫高于爱民』,当作『德莫高于爱民』,『意孰为下』,当作『德孰为下』,『意莫下于剥民』,当作『德莫下于剥民』,故『德』与『行』对文。」长孙元龄亦以为「德」字之讹。
〔二〕 则虞案:杨本作「乐身」。
〔三〕 则虞案:「身」为「民」字之误。



    叔向问啬吝爱之于行何如晏子对以啬者君子之道第二十三
  叔向问晏子曰:「啬吝爱之于行何如?」晏子对曰:「啬者,君子之道;吝爱者,小人之行也。」叔向曰:「何谓也?」晏子曰:「称财多寡而节用之,富无金藏,贫不假贷,谓之啬;积多不能分人,而厚自养,谓之吝;不能分人,又不能自养,谓之爱。故夫啬者,君子之道〔二〕;吝爱者,小人之行也。」
〔一〕 则虞案:「爱」下目录无「之」字。
〔二〕 则虞案:元刻本无「道」字,吴怀保、吴勉学本有。



    叔向问君子之大义何若晏子对以尊贤退不肖第二十四
  叔向问晏子曰:「君子之大义何若?」晏子对曰:「君子之大义,和调而不缘,溪盎而不苛,庄敬而不狡,和柔而不铨,刻廉而不刿〔一〕,行精而不以明污,齐尚而不以遗罢〔二〕,富贵不傲物,贫穷不易行,尊贤而不退不肖。此君子之大义也。」
〔一〕 孙星衍云:「『缘』,缘饰。『溪』,当为『溪』,言溪刻也。『盎』即『詇』假音,说文:『詇,早知也。』『溪盎而不苛』,言不矜明察。『狡』,狡滑,伪为庄敬也。『铨』,疑『耎』字假音,说文:『耎,读若畏偄。』杨倞注荀子:『廉,棱也。』说文云:『刿,利伤也。』」◎卢文弨云:「『狡』与『佼』同,言非务为美好也。」◎王念孙云:「案广雅:『缘,循也。』庄子列御寇篇『缘循偃佒困畏不若人』,郭象曰:『缘循,仗物而行者也。』『和调而不缘』,言虽与俗和调,而不循俗以行,犹言『君子和而不同』也。『溪盎』,未详。『狡』者,文选洞箫赋注曰:『狡,急也。』字通作『绞』。论语泰伯篇郑注曰:『绞,急也。』昭元年左传注曰:『绞,切也。』『庄敬而不狡』,谓从容中礼,而不急切也。『铨』者,说文:『跧,卑也。』广雅:『跧,伏也。』作『铨』者,借字耳。『和柔而不铨』,谓和柔而不卑屈也。『和调而不缘,……庄敬而不狡,和柔而不铨,刻廉而不刿』,皆谓其相似而不同。孙以『缘』为缘饰,则与『和调』不相似,以『狡』为狡猾,则与『庄敬』不相似(庄敬而不狡猾,则义不相属,故加『伪为恭敬』四字,以曲成其说);又读『铨』为『耎』,尤非。卢读『狡』为『佼』,而云『务为美好』,亦非(庄敬而不美好,则义不相属,故加『务为』二字以曲成其说)。」◎苏舆云:「王说是。『溪盎』孙义亦通。』◎刘师培校补云:「吕氏春秋适音篇云『听清则耳溪极』,贾子新书耳痹篇云『溪徼而轻绝』,均与此文『溪』字同为『刻核』之义。『盎』与『央』同,广雅释诂一:『央,尽也。』则『溪盎』之义,犹之『溪极』『溪徼』云。」◎则虞案:「溪盎」义孙刘二说皆非。孙蜀丞云「疑『徯酰』之残」,是也。案方言:「徯酰,危也。东齐〈扌寄〉物而危谓之徯酰。」又见广雅。后「酰」字残缺而为「〈酰,去酉〉」,「〈酰,去酉〉」不成字,写者易为「盎」,致失其义。「苛」,疑为「苟」字之形讹。「徯酰而不苟」,犹言「临危难而不苟」也。「徯酰」二字为齐东恒语,尔雅释木郭注引齐人谚曰「上山代檀,榽酰先殚」,「榽酰」又有「大」义。作「榽酰而不苛」,义亦可通。「苛」言其细之意。此云大而不苛之意。
〔二〕 于鬯云:「『齐尚』者,同尚也。国语楚语吴语韦解并云:『齐,同也。』同尚,即尚同也。墨子有尚同篇是也。上篇云『民不事骄行而尚司』,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