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迹亦无可考;唯「县志」载邑人严炳勋一序,移录于此,以存其人。序曰:『诗之作也,写人之性情而已。其人而忧愤无聊者,诗必沉而郁;其人而高旷豁达者,诗必闲而超;其人而风情肆发者,诗必丽而遥;其人而慷慨刚方者,诗必雄而迈:自古迄今,如一辙也。然而杜也沉郁、李也超闲、偓也丽逸、轼也雄迈,各如其人以成家,兼者往往难之。今读吾友曾君曰唯「半石居」之集,何毕备厥美而不可以一方概耶!盖其赋性超脱,既不以浊俗棼其心;而自命奇伟,复不屑步趋于侪伍。虽磊磊落落,有毅然不可屈之概,而感时物之变迁、伤情态之错迕,亦自有扼腕而不能平者以寄于胸臆;是故发之于诗也,随其境之所投,而即因其诗以见性。有时而见其沉以郁者矣,告知其必有所以触其忧愤焉,而当其写高旷之致则否;有时而见其丽以逸者矣,吾知其必有所以动其风情焉,而当其写刚方之概则否。其为人也不拘于一定,则其为诗也亦不拘于一律。宜乎一集之载,幽郁者忽而超闲、逸丽者忽而雄迈。卷帙虽少,已毕收古人之美而萃于中也已』。

  余撰「诗乘」,搜罗颇苦,凡乡人士之诗,无不悉心访求;即至一章一句,亦为收拾,固不以瑕瑜而弃也。志乘雕零,文献莫考,缅怀先辈,剩此遗芳,录而存之,以昭来许,差胜于空山埋没也。

  王琅字昂伯,台邑人,举康熙三十二年乡荐,官至监察御史,有名于时。曾作台湾八景诗,惟存鸡笼积雪一首。诗曰:『雪压重关冷,江天俨一新。乍疑冰世界,顿改玉精神。瘠壤皆生色,空山不染尘。寒光如可借,书幌历冬春』。

  陈文达,台邑人,康熙四十六年岁贡生,与修「府志」及台、凤二志。

  法华寺云:『向晨趋野寺,泉籁共幽清。法雨敲仙呗,疏烟湿磬声。虫吟物外想,蝶梦幽中生。顿觉无尘碍,道心处处明』。

  秋夜云:『夜与轩同静,琴将枕共横。无聊人易倦,有忆梦难成。风带疏钟度,云扶片月行。可怜童子睡,未解听秋声』。

  莲潭夜月云:『清波澄皓月,沉壁远衔空。山影依稀翠,荷花隐约红。潭心浮兔镜,水底近蟾宫。莫被采菱女,携归绣幕中』。

  叶泮英,台邑人,附生。

  暮春云:『春风淡荡柳条轻,半老山花半老莺。迟日满帘飞絮乱,不堪肠断是清明』。

  龙潭夜月云:『月皓寒潭清,夜深秋露白。骊龙自在眠,云影荡天碧』。

  屏山夕照云:『峭壁蒙茸绿,天然列画屏。夕阳残照里,添得十分青』。

  蒋仕登,台邑人,诸生。竹溪寺云:『返照入溪渚,长林树欲曛。晚钟催淡月,宿鸟度归云。远近蝉声乱,微茫野色分。初秋迎爽气,徙倚有余欣』。

  张英,台邑人,诸生。安平晚渡云:『津头遥见碧波飞,一叶扁舟趁落晖。风力满帆成独往,棹歌临水送将归。孤城战垒空埋骨,草舍渔村半掩扉。为语行人莫惆怅,时清鱼鸟已忘机』。

  陈廷藩,台邑人,诸生。游竹溪寺云:『古寺白云里,寒蝉满树吟。送回初度月,花落忽惊禽。棋局延清夜,琴张寄素心。欲归山雨重,尊酒且勤斟』。

  嘉义,古诸罗也,文物之盛,媲于台邑。顾自周宣子初修「县志」以来,二百余年靡有续者。嘉人士之诗大都遗佚,即近如林启东、徐德钦之作,亦求之不得。岂非后学之咎欤?余撰「诗乘」,搜罗颇广,唯「府志」有周日灿一诗,余则未见。日灿,诸罗人,乾隆四年岁贡生,事迹无考。

  初夏燕集云:『日月无停轨,芳时最难留。人生当为欢,戚戚复焉求。幸有清尊在,旷然涤烦忧。熏风被广陌,兰茞散林邱。凫繄何处来,唼唼鸣沙洲。叹我羽翼短,飘飘莫与俦。长歌沧海外,知我共绸缪』。

  台湾前人之诗,颇少刊集。其存者每在方志,而「凤山志」所收尤广。然多近试帖,选取未精;唯卓梦采父子之作,较有可观。梦采字狷夫,凤山人,附生,性孝友,精医术。康熙六十年,杜君英陷县治,募致之。采曰:『不善不入,古有明训』;遂遁打鼓山深处,吟咏自娱,散家赀以给戚族,一乡皆化为善。知县陈志高表其庐曰:「儒林芳标」。卒年八十。

  避乱鼓山云:『四野尘氛起,城头鼓角喧。欃枪纷市井,荼火乱乡村。糇橐头为戴,衣牵媪负孙。河山应不改,心迹向谁论?煮茗防烟沸,入林畏鸟言。见几宜早蹈,知避远于樊』。

  其二:『遁迹鼓山里,艰危历险巇。径深岩作牖,洞曲百为楣。钻穴眠蛇蝎,愁宵伴鹿麋。干戈入梦息,醒醉寸心知。掬水常携月,闻声最恶鸱。采薇非我志,聊以乐清饥』。

  其三:『诛茆巢栖处,逍遥物外天。茑萝常绊枕,狙猱欲偷筵。烽火关山隔,咆哮梦寐连。无心看野鸟,洗耳听幽泉。煮石坚仍在,敲诗记罕全。夜深岚气静,长抱白云眠』。

  其四:『世途多棘刺,吾欲向谁亲。高卧为长策,孤栖是逸民。洞虚花写影,树静月窥人。趺坐如禅相(山中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