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熏;安石出东山,典午不能长为君。兴亡事,何足论;且蜡阮孚屐几两,且斟文举酒几尊。一眼觑破古今天,世上龙争虎斗于我如浮云』。

  福山林松字鹿木,嘉庆间曾游台湾。余于「射鹰楼诗话」偶见其诗,亟录于此,以志爪痕。

  答客问台湾之游云:『前古人稀到,重洋我独经。顿忘几潮汐,所见一空青。海外有余地,天东无尽星。直疑是员峤,何处访仙灵』?

  其二:『燠多寒少处,天气觉长晴。瓜自杪冬熟,日从中夜生。烟深乌鬼井,潮逼赤嵌城。谁见携吟杖,珊瑚篱外行』。

  晋江陈友松孝廉淑均,道光间来游淡水。嗣受兰人士之聘,主讲仰山书院,乃与诸生杨德昭、李祺生、林逢春、蔡长青等编纂「噶玛兰厅志」,则今刊行之本也。志称兰厅八景:曰龟山朝日、嶐岭夕烟、西峰爽气、北关海潮、石港春帆、沙喃秋水、苏澳蜃市、汤围温泉,友松各繁一诗。为载两首,以概其余。

  龟山朝日云:『昂然势矗海门东,十丈朝暾射背红。员峤戴星高出地,咸池浴水突浮空。山冲泖鼻开灵穴,屿转鸡心驾晓篷。自是醮波常五色,对看嶐岭亦瞳昽』。

  北关海潮云:『海转台阳背面宽,天开岩户扼全兰。百三弓势射潮准,十里军声坚垒看。云外树欹危堞小,山腰风吼怒涛寒。凭夸水尽朝东去,且拥南关兀坐安』。

  台湾无鹤,近时人家饲者,多自中土购来。余读皖桐刘伯琛来鹤诗,其自序曰:『己丑荔夏,丁霁堂同马权篆澎湖别驾,余相偕东渡,谬司记室。其安砚处湫溢沮洳,绝无花木竹石之趣,且岁多咸雨、狂颷,居恒郁郁不乐。仲冬十八日,有白鹤自下于庭,饲之驯甚。岑寂中得此佳侣,无殊空谷足音;良朋远至,欣快奚如!爰赋七言,用以志喜』。

  『缟衣元袂下青田,岁暮何来落海堧。饮啄耻争鸡骛食,栖迟好待凤鸾骞。腰缠万贯知无分,口吐双珠或有缘。尘世沧桑容易换,与卿相对话尧年』。

  林先生不知何许人,事载「通史」,则磺溪三高士之一也。先生衣冠古朴,谈吐风雅,好吟咏,稿多不存。唯「彰化县志」载其一首云:『第一峰头第一家,鹑衣百结视如花。闲时嚼雪消烟火,醉后餐霞补岁华。欲得王侯为怎么,奚须富贵作波查。看来名利终何益,笑起蛟龙背上跨』。其余尚多佳句,惜不传。

  同安洪士晖寓彰化二林堡,亦三高士之一。家贫嗜学,曾持所著「集古诗」四卷,乞邑令杨桂森作序,并题其小照曰:『二林佳胜属诗人,白发书生像逼真。早识文章根性柢,能将老健敌清新。浮云不肯污穷骨,明月偏教现后身。苦海溷羁差似我,孝忠何以劝斯民』。盖许其能诗而悲其遇也。士晖集古诗及自着若干卷,藏于家,今佚。

  埔里社开设之议,言之屡矣。道光间复有此说,廷议不许。时龙溪石岱洲孝廉游台,闻其事,有议开水沙连番界杂作六首。

  诗曰:『台湾虽异域,唇齿却相依。沿海六七省,全赖作藩篱。台安内地乐,台动天下疑。未雨不绸缪,终必悔噬脐。谁云海外岛,不可令民滋。有人此有土,气运不可羁。时哉弗可失,愿君聊慎思。民弱盗将据,盗起番亦悲。荷兰与日本,眈眈共朵颐。王化大无外,何患此繁蚩』。

  其二:『彰化东南境,二十四番藔。宽旷兼沃衍,气势亦雄骁。兹土百年后,作邑不须龟。近以险阻弃,绝人长蓬蒿。利在曷可绝,番黎苦相招。不为民之宅,将为贼之巢。遐荒莫过问,啸聚藏鸱枭。何如听民辟,戒备一方遥。行古屯田法,令彼伏莽消』。

  其三:『沙连内山里,形胜类户门。其中开平旷,可容数十村。关键南北卡,奸宄往来频。昔以逋逃薮,议弃为荆榛。此处田土饶,山木利斧斤。何如设屯戍,守备为游巡。左拊半线臂,右塞鹿港漘。既清逸贼巢,亦靖野番氛。邑治得屏障,相需若齿唇』。

  其四:『内山有生番,可以暂而熟。王化弃不收,犷悍若野鹿。穿菁截人首,饰金夸其族。自昔以为常,近者乃更酷。斯民则何辜,晨樵夕弗复。不庭宜有征,振威宁百谷。土辟听民趋,番驯赋亦足。无因竟退避,划疆俾肆毒。可怜近为戕,将祸及床褥』。

  其五:『弃此千里地,唐山一省同。万雾倚天际,清浊与海通。广野浑无垠,民番各喁喁。不设官兵守,其患将无穷。南划虎尾溪,北踞大鸡笼。卒足四百名,分汛扼要冲。台北庶不虚,全郡势自雄。晏海最上策,犹豫误乃公』。

  其六:『埔里彰化东,从古无人至。维嘉庆未年,人民辟渐炽。川原灵秀开,郁勃不可闭。式廓惟日增,蹙缩实非计。当听民开筑,疆理以时议。舆论如可采,愿君少留意』。

  按岱洲名福祚,嘉庆五年以优贡捷北闱,数上公交车不第。及亲没,绝意功名,建洌水山庄于玉屏山麓。后游台湾,主文石书院。着「湖心亭新裁」、「稻香村杂着」、「习静轩词钞」、「洌水山庄文集」等。道光二十八年卒于台湾。门人晋江林鹗程太史汇其残稿刊之,名「检箧拾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