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海,东西愁近杀牛邻。卜居终在江鱼腹,岁岁三闾占好春』。

  余撰「台湾通史」,以唐、刘合传,且为列传六十之殿。而世之论者每责唐而恕刘,盖以民主之局,由唐创之而刘承之,然维卿未战而逃,且有挟款之嫌,渊亭则力守台南,饷械俱绝,四面被围,始决然去,则其人之贤、不肖为何如矣。余读「普天忠愤集」,有杜德舆沪上感咏,其中一首云:『一统犹全局,群凶满四方。羯胡终猾夏,张楚亦称王。盗国供私饱,焚台启夜行。可怜后庭妾,七日学宫妆』(唐景崧台湾称王甫七日,私取库藏,自焚抚署而逃)。而松桃杨文藻有闻刘渊亭台南内渡云:『誓死睢阳志,将军百战酣。背城能借一,俘帅果囚三。掘鼠庭罗雀,飞骑木絓骖。难鸣孤掌忿,风雨吊台南』。

  侯官沈爱苍中丞瑜庆,文肃公之子也,以举人官至贵州巡抚。光绪初来台。诗多不存,后刻「涛园集」,有哀余皇一篇,其自引曰:『光绪乙亥,日本构衅台湾番社,先子奉诏视师,勒兵相持数月,日人就款。言路腾谤,以为纵敌,先子不为动。师旋,遵旨复陈练兵、筹饷、制械,储材、游学、持久六事,请饬各省每年合筹四百万金,分解南、北洋,计日治海军,期以十年成三大枝;彼时游学者亦艺成而归,制船、驾船,不患无人矣。易箦前夕,口授遗疏。先是日本夷琉球为冲绳县,庶子王先谦请伐,廷旨饬议,未及复奏。至是遂言日本自台湾归后,君臣上下,早作夜思,其意安在,不可谓非劲敌。而我之船械军实,无改于前,冒昧一试,后悔方长,愿皇上以安生之质,躬困勉之学,所谓州来在吴犹在楚也。疏入,廷旨促办海军,合肥亦悟。北洋海军权舆于此。而出使大臣李凤苞请废船政,谓制船不如买船,而已私其居间之利。后希中旨者,又挪海军款以办颐和园工程。甲申一挫,甲午再挫,统帅不能军,闽子弟从之死亡殆尽。吴公子光曰:「丧先王之乘舟,岂惟光之罪,众亦有焉」。长歌当哭,遂以哀余皇名篇』。诗曰:

  『城濮之兆报在泌,会稽已作姑苏地。或思或纵势则悬,后事之师宜可记。昔年东渡主伐谋,严部高垒穷措置。情见势绌不战屈,转以持重腾清议。铁船横海不敢忘,明耻教战陈六事。军储四百饷南北,并力无功感尽瘁。宋人告急譬鞭长,白面书生臣请试。欲矫因循病卤莽,易箦谏书今在笥。蓄艾遗言动九重,因以为功宜可嗣。谁知一举罢珠崖,东败造舟无噍类。行人之利致连樯,将作大匠成虚位。子弟山河尽国殇,帅也不才以师弃。即今淮、楚尚冰炭,公卿有党终儿戏。水犀谁与张吾军,余皇未还晨不寐。州来在吴犹在楚,寝苫勿忘告军吏』。

  彰化吴立轩先生着「戴案纪略」、「施案纪略」、「让台记」等,余撰「通史」,时往咨询。而先生又关心风化,遇有忠义节烈之事,为之表彰称道弗置。故里闬多重其人,诚可谓积学之士也。先生名德功,字汝能,设教乡中,垂四十年,诱掖后进,循循不倦。有「瑞桃斋诗稿」二卷,余就而借读,为录数首,以志景行。

  咏怀延平郡王云:『雄心誓与国存亡,蹇蹇精忠气激昂。诸葛一生终辅汉,沙陀三世永称唐。招徕辄却天朝诏,缔造来开盘古荒。太息骑鲸人去后,朱家龙种更凄凉」。

  登定军山云:『晓起登山陇,携笻缓步行。日从峰隙漏,岚自涧中生。风气千层润,泉流一脉清。纵观沧海外,帆影互纵横』。按定军山则八卦山。

  水沙连云:『地势高千尺,中间别有天。雌雄山互锁,清浊水交缠。凤尾兰花秀,猫儿竹笋鲜。四时多雾霭,遥望与云连』。按凤尾兰、猫儿竹,皆水沙连所产。

  火焰山在彰化东北,猫罗、猫雾两山为之左右,奇峰突兀,状若火焰,「诸罗志」所谓九十九峰者也。余居中时,朝夕相对。而立轩亦有九十九峰歌云:『火焰山高冲牛斗,中列奇峰九十九。丹崖赤嶂错落排,疑是巨灵细分剖。玲珑众笏碧参天,天梯石栈凌云烟。东升朝日穿山出,槎枒木梳空际悬。一峰未尽一峰起,山光烁烁难迫视。巉岩罗列锦屏开,势弥高撑玉笋峙。高低树木郁参差,峰容点缀景争奇。松柏樟楠皆挺秀,继长增高势弥危。嶙峋怪石悬崖立,伛偻罄折向人揖。夕阳返照光回射,俯压培塿何岌岌!噫嘻宇内多名山,我台得此真奇观。何当声教化蛮貊,携笻直上云之间』。

  台湾花木之诗,既载以前,以资多识,而立轩亦有咏物诸作,为选四首。

  铁树云:『铁树生苍古,槎枒数尺高。枝柯盘柱砥,骨干类珊瑚。屈曲又文笔,堎嶒击唾壶。陶镕逢世用,沧海网遗珠』。按铁树一名铁珊瑚,生于海底。

  石花云:『一种澎湖石,非春亦作花。脱苞形磊落,吐萼势槎枒。光怪添新样,嶙峋发怒葩。沧波银笋浴,西屿映流霞』。按■〈石娄〉■〈石国〉石花则,状如花,亦珊瑚也。

  南桃云:『绿竹苍松外,南桃遍野塘。花开如苇白,实结似梨黄。障水当沙石,编篱固梓桑。微风吹叶动,作作露针芒』。按南桃,木本,或作林投、或作菻荼,译音也。

  竹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