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乌巾,投凶肆!广寒宫,懒出手,攀仙桂;天门街强出头,歌蒿里!〔不肖子吓!〕你曾读书史,怎不知廉耻!〔我郑儋的祖宗吓!〕积德个门闾,养这等习下流的不肖子!
(末)老爷请息怒。大相公有话说与老爷知道。(小生)爹爹吓!
【玉交枝】因遭顚沛,故从权径窦奔驰。不踰闲,大德儿无愧。执卑聊表微躯。
爹爹吓!(外)谁是你爹爹!(小生)
虎狼尙然不食儿,可怜骨肉当饶恕。望爹爹深垂悯慈,论至亲,莫如父子。
(外)这般卑污,还说父子!我就一顿板子敲死你这不肖子!(小生)爹爹,放孩儿回去见母亲一面,情愿就死。(末)老爷,放大相公回去见夫人一面。(外)不肖子!你这般模样!
【沽美酒】还想到高堂慰别离!休指望带伊回!你是个牛马襟裾却去除!打敎你精皮肤受鞭笞,打敎你血流漂杵!
(末)大相公已打死了!只管打!(外)打死了好!
方出俺心头的气!
(末)老爷,大相公已死,可念父子之情,买一口棺木盛殓了回去。(外)你去买!(末)吓。(外)唗!买大些的,连你这狗才多盛在里头!(末)不买。(外)这样不肖子,把他尸骸撇在荒郊野外,漏泽园中,等他鸦食心肝狗食肉,蛆钻皮骨蚁钻尸!拖出去!(末哭介)吓!大相公吓!(外)唗!狗才!谁要你哭!(末)不哭。(外)这等可恶!果然死了?(末应介)(外)眞个死了?(末)是。(外)元和!(末)大相公。(外)咳!我郑儋有何得罪祖宗,养这不肖子玷辱门墙!(看须悲介)宗禄,你方纔说去买--(末)买棺木。(外)买也罢,不买也罢。(下)(末)阿呀!大相公,到是我宗禄害了你了!大哥,劳你抬一抬
【尾】千金躯弃荒芜地。(抬放下介)看鸦鹊纷纷来至。
老爷,你一时之忿,把大相公打死,回去夫人知道--
随你铁打心肠也痛悲!
尸弃荒郊地,孤魂甚日归?何人陈薄奠,谁与饭来追?吓!大相公!大相公!(悲下)

收留
(净上)吓嗄!好冷吓!跣足蓬头破纳袉,左提竹杖右提箩。寒来怕见朔风面,只为饥寒没奈何。自家扬州阿二便是。两日天气寒冷,不曾出门。今日天气晴和,不免到天门街上讨些浑酒浑浆骨头骨脑吃他一饱,回来睡他一觉,有何不可?有理。
【光光乍】叫化头,少虑忧。衣食何常有?走到长街去讨求。老爹奶奶不绝口,老爹奶奶不绝口。
(见小生介)呔!呔!呔!叫化子好没时运,纔出门来就撞着一个死人,眞正遭你娘的温!咳!个个毴养个,好双鞋子,不免剥个毴养个来换酒吃。有理。(小生动介)吠!吠!吠!我阿二是不怕鬼个?。咦!还是活个来,活个来。待我拨开来看是那个。(拨介)咦!个个毴养个,到有些认得个。他是这个,这个,那个,那个,--正所为贵人多忘事。他叫郑元和。个个毴养个好嗓子,前日天门街上赌唱歌词,人人喝采,个个道强个?,为甚子死在这个落地?吓!是了,是了!闻得他老子做甚么官的,必竟见他不长进,不学好,一把扯回去,乒乓劈拍(打介)--阿唷!阿唷!打了我的烂腿了!--打杀了,撩在这里。咳!我想人是无恒用个!
【洞仙歌】我朝闻楚歌词,日暮身亡矣。
我想那死人个心头是冷个,活人心头是热个,待我摸个毴养个一摸。咳!我扬州阿二死猫死狗也是弗怕个?。(摸介)
试摸他胸口温和。〔咦!〕他的口内微微气。
前日东肆长有了郑元和,赢了二万贯钱。我如今呵!
悄地里,驮回还将药石医。
我卑田院里有子小郑个毴养个,弗是我扬州阿二夸口说:
我这回不怕无生意。
待我叫醒他。郑元和!郑元和!(小生)阿呀!(净)个毴养个,还想在李亚仙床上作姣声哩!呔!我是来救你的。
低声唤醒元和,驮回院里敎歌。
正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毴养个,今日嫖,明日嫖,嫖得身体轻飘飘!开点,驮嫖客来哉,驮嫖客来哉。(驮下)

双官诰

蒲鞋
(末上)
【解三酲】恨形衰,救贫无计;伤家难,主死人离。止留得碧莲争尽孤儿气,五六载历尽寒饥!
我冯仁自从六十五岁上边家主遭变,谁想大娘,二娘顿忘结发恩情,欣然再醮,把一个三四岁的小官人狠心撇下。若无碧莲姐苦守冯门,可不绝了先老爷的宗祀???!只恨那两个狠心的妇人临出门时,把房中物件罄卷一空。可怜阿!弄得我们衣单食缺!又亏得莲姐会做针指,鎭日替那些鞋袜铺里缉几双鞋袜,又与人家做些针指,趁些手工钱,将就度日,不觉过了五六年光景。老汉今年已是七十一岁了。吓!幸而靠着天地,手脚还健;只是做不得重难生活,只好做几双草鞋相帮糊口。天吓!只愿我再活几年,待小官人长大成人,我死也无怨了!此时日已过午,眼力还清,不免把草鞋做起来。
我指望乘暄捆屦相为食,只怕垂死苍头岁月非!(旦上接唱)相依倚,苦贫无储粟,泣抚孩提。
院公。(末)莲姐出来了么?(旦)正是。(末)灶上可曾收拾完么?(旦)我母亲在那里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