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尙有母,安安无母枉为人。(付)枉为人,枉为人!打杀?个小囚根!(打下)

一捧雪

边信
(生上)
【引】天外羁残喘,度朝昏,恨深仇远。梦魂里,愁将名姓显;几度逢人怕识颜和面。
逃魏死张禄,相秦生范睢;绨袍虽恋恋,折胁恨难灰。我莫怀古自遭权奸陷害,差兵擒获,绑赴市曹;幸赖义仆莫成代死,好友纵放,潜身更名归复,投托潮河川魏参将麾下为幕宾。虽则苟且偷生,只是累那莫成无辜受戮,日夕痛心!又未知雪艶行止若何?家中妻子曾知我消息否?千愁万緖,度日如年;不觉容颜非故,须鬓侵霜。咳!老天吓老天!未知今生可能有个再返家乡泄报仇恨之日否?今日天气晴朗,不免到塞外闲步一回,少遣闷怀则个。(行介)你看青塜霜寒,黑山风紧;马眠沙碛,兵倚戍楼:眞个是塞北草生苏武泣,陇西云起李陵愁,好生凄惨人也!
【沉醉东风】卷黄云,朔风似旋;映落日,断烟知练。遥望着雁孤还,泪痕如霰。玉门关,盼来天远;长安望远,钱塘梦牵。堪怜,铩羽何年返故园!
(望介)你看那边一人,好像关内来的,不免前去向他问个信儿。正是:塞花飘客泪,边柳挂乡愁。(虚下)(丑扮货郞摇鼓上)沙场晓雨尘腥在,毡帐西风马乳香。我乃汤经历手下一个长班便是。俺家老爷被雪娘杀死,家业飘然。我乘机收了些金银,置买些紬缎杂货,来到这关外货卖,贩些人参回去。迤逦行来,已到潮河川了。不免趱行前去。正是:今古战争何日尽,往来名利几人闲?(生上)几处吹笳斜日外,何人倚剑白云边?(见介)客长请了。(丑)请了,请了。(生)请问客长那里来的?(丑)老丈听禀,咱家呵!
【江儿水】南北京师走,苏杭杂货全。
(生)元来是京中来卖杂货的。请问足下卖的什么宝货吓?(丑)
销金织锦兼紬绢。
(生)正是边上合用的东西。(丑)
玉器金珠和诗扇。
(生)本钱大哩。(丑)不瞒老丈说,还有两件私货哩。(生)是什么东西?(丑)
芽茶烟酒金丝线。
(生)只是路途远得紧吓。(丑)
贸易敢辞劳倦?
(生)可就在这边关置些货物么?(丑)
置买些狐腋貂皮,更把那人参挑选。
(生)这里贩人参去,最有利息。(丑)可要取些货物瞧瞧?(生)使得。(丑)这是五色装花。(生)不用。(丑)不用。这是遍地织锦,做战袍绝妙的。(生)也不用。(丑)也不用。这是名人诗扇,可用得着?(生看介)『世蕃为北溪兄书。』(丑)这是绝妙的好字,是严阁老老爷亲手写的。(生)不是,是他儿子写的。我看这扇子不像行间撺贩的货吓。(丑)不瞒你说,这是俺旧主人的。(生)你旧主人是那一个?(丑)是左军都督府汤勤。(生)住了!他如今做官好么?(丑哭介)好!被人刺死了!(生)吓!刺死了?是被什么人刺死的?(丑)嗳!说也话长。若老丈不嫌絮烦,待小人细细的说个明白。(生)愿闻。(丑)
【五供养】有个钱塘莫宦,〔与俺家爷呵,〕同侍豪门,诗酒留连。
谁想那姓莫的有一玉杯,乃传家之宝;那严大爷要他的,这姓莫的舍不得送他,就照样做成一只,
竟把假杯来掇赚。
(生)吓!那严大爷可看得出来呢?(丑)那严大爷那里看得出?卽时就加升姓莫的为太常寺正卿。(生)这就好了。(丑)不要说起。那姓莫的酒后,在俺家爷面前露出眞杯--这就是俺家爷的不是了。(生)便怎么?(丑)就在严爷那边出首。那严爷呵,
就忿怒火如燃。
就带领家人到莫家寓所去搜取。(生)可曾搜着呢?(丑)不想那姓莫这屄养的到有什么仙法的,不但那些箱儿笼儿,连那屋上的瓦都翻过来,竟找不出来。(生)搜不出来便怎么呢?(丑)那姓莫的呵,
犹恐他机关千万,只得弃微官远逃残喘。
(生)他逃了去也就罢了吓。(丑)严爷怎饶得他过?
捕缉临边界。
不道追至蓟州,竟被他拿住了。
就紧牢拴,霎时枭首命归泉!
(生)呀!竟杀了?(丑)杀了还是小事。(生)还有什么?(丑)哪!
【玉抱肚】只为函头驰献。
俺家的爷又不是了,对那严爷说:
首非眞,牢笼巧全。
(生)杀人怎么假得?严爷可信么?那严爷呵,
乍闻言,顿起雷霆。〔把监斩戚总兵与莫雪娘两个,〕命军旗扭解株连。
(生)有这等事!(丑)
头颅眞假细穷硏。〔那日在锦衣堂上,〕两命须臾凭片言。
讲了半日,悞了我的买卖。请了,别了。(生)索性请讲完了。(丑)与你我一些相干也没有,说他仔么?(生)只当听新闻一般,请讲完了。(丑)吓,只当讲新闻。(生)讲新闻。(丑)吓,那日正在堂上勘问,忽然圣旨下来,有个官儿犯了法,着锦衣卫立刻监斩覆旨。那时陆老爷就对家将说,『你前日在蓟州看斩莫怀古,今日也同我去看看绑人杀人。』那家将随了陆老爷去,戚老爷暂在耳房安歇,堂上单单剩得莫雪娘和俺家爷两个;俺家爷见那雪娘含悲姣媚,竟起了个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