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阁老手迹,余所认识,非他手所为。而笔法腴润,是作翰林时书,不如后此之苍劲也。句云:“甘守清贫,力行克已;厌观流俗,奋勉修身。”款云:“天池年伯大人制句命书,济宁愚侄孙玉庭。”乃知此联系为先大父天池公所作。阁老与先叔父九山公为乙未同年,此必系九山公同居馆职时为先大父索书者。因急购归,重加装裱。先代训言藉兹不坠,当拳拳服膺,如日侍先大人严正之容,非仅作墨宝珍庋也。
《香祖笔记》云:“余家自高曾祖父以来,文房正厅皆置两素屏,一书心相三十六善,一书阳宅三十六祥,所以垂家训、示子孙也。又各房正厅一联云:‘继祖宗一脉真传,克勤克俭;教子孙两行正路,惟读惟耕。”
余前编《联话》,敬载先资政公常书楹帖云:“非关因果方为善;不计科名始读书。”此吾乡习传之语,不知撰自何人,言极切近可守,浑然无弊。后阅亡友顾南雅莼《思无邪斋遗集》一条云:“尝见陈句山先生所书楹联,作‘不关果报方行善;岂为功名始读书’二语,殊未了。古今果报之爽者十有八九,若此念未忘,其阻善机者多矣。至于‘功名’二字,在三不朽之列,正读书人所当念念不忘者,以为立功立名之地,此殆误以科名当之耳。兹为人书楹帖,特改六字,云:‘必忘果报能为善;欲立功名在读书。’其义乃圆。”云云。其实“科名”、“功名”义各有当,未见句山之必误也。
谢默卿曰:“虎邱山后女坟湖北,风景幽绝。岸旁一古刹,悬一联于客堂云:‘干净地常来坐坐;太平时早去修修。’语极冷隽。画舫往来,笙歌鼎沸之外,忽听此禅窟机锋,真如暮鼓晨钟,发人深省。”
桂林吕月沧掌秀峰书院,尝拟题讲堂一联云:“先有本而后有文,读三代两汉之书,养其根,俟其实;舍希贤莫由希圣,守先正大儒之说,尊所闻,行所知。”甫欲制板悬挂,而骤归道山。其门弟子尚有能述之者。
唐陶山家有果克堂,自题联云:“克己最严,须从难处去克;为善必果,勿以小而不为。”
彭文勤公有集句堂联云:“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
齐梅麓集《诗经》语作宗祠联,云:“凡今之人,不如我同姓;聿修厥德,无忝尔所生。”又敬思堂联云:“曲礼蔽于无不敬,逸诗删以未之思。”又一长联云:“士恒士,农恒农,工恒工,商恒商,族少闲民,便有兴隆景象;父是父,子是子,兄是兄,弟是弟,门无乖气,方为孝友人家。”
丹徒张伯冶巡检骐偕其嘉偶钱莲因女史守璞并以诗画擅名。论画则伯冶为精,论诗则莲因尤健。粤西边瘠之区,莲因间关随宦,能相其夫。甘于末秩,不以富贵利达薰其心,不愧女士之目。尝因伯冶豪饮健谈,为手书楹帖于座右云:“人生惟酒色机关,须百炼此身成铁汉;世上有是非门户,要三缄其口学金人。”以闺媛能为此格言,真不愧女士也。
扬州马氏小玲珑山馆中有郑板桥所撰楹帖,云:“咬定几句有用书,可忘饮食;养成数竿新生竹,直似儿孙。”以八分书之,极奇伟。后归淮商黄姓,始拟撤去,复有爱其文义者,乃力劝留存。
黔中巡抚署斋有颜惺甫检手题一联,云:“两袖入清风,静忆此生宦况;一庭来好月,朗同吾辈心期。”殊有理趣,而措词蕴藉,不涉腐气,故佳。
汉口有同善堂,所以施惠。新立规制,冀垂久远。邑人乞朱兰坡联句,题云:“同德即同心,从教救病嘘枯,体天意好生而布惠;善终如善始,愿得提纲挈领,遵圣言思永以图功。”又,铜陵大通镇设救生船,亦为其局中制联云:“博爱之谓仁,当知拯难扶颠,恺恻常同施补救;见险而能止,但愿风帆浪舶,仓皇转得报平安。”
太傅朱文正师视学浙中时,因原籍绍兴,特榜其门楹曰:“铁面无私,凡涉科场,亲戚年家须谅我;镜心普照,但凭文字,平奇浓淡不冤渠。”
姚文僖公文田督学时,每试院辄题一联云:“科场舞弊皆有常刑,告小人毋撄法纲;平生关节不通一字,诫诸生勿听浮言。”又自撰堂联云:“世上几百年旧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语皆近质而实,足以训俗。
张兰渚先生喜书格言为楹帖。为闽抚时,尝属余书一长联,云:“戒之在斗,戒之在色,戒之在得;职思其居,职思其外,职思其忧。”或疑“先生此时何以尚须戒斗?”余曰:“圣贤言语彻上彻下,可以自警,可以警人。且圣人所谓斗,岂必在角膂力,逞戈矛,凡口给御人,文字抵触,皆与斗无异。居高位者尤宜慎之,庶不招尤不偾事耳。”
张仲甫中翰应昌,兰渚先生哲嗣也。最恪谨,守家法。近手录先生所集经语楹联见寄,如云:“有忍乃有济;无爱即无忧。”上句出《尚书》,下句则《四十二章经》中语也。又一联云:“洗心曰斋,防患曰戒;循法无过,修礼无邪。”上句出《易系辞注》,下句则《战国策》中语也。
张仲甫斋中亦有自撰联句云:“贪嗔痴即君子三戒;戒定慧通圣经五言。”自注:即定、静、安、虑、得。此以释语为儒书注脚也。又一联云:“阴阳风雨晦明,受之以节;梦幻露电泡影,作如是观。”此凑合《左氏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