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未谙,然每治人
之坏证,均不从服药中得手也。余览之,钦其见道之深,而所言皆得我心,正欲析疑商榷,不料其卒然溘逝,天
道不可尚矣。亟为节录如上,以传其人。
又云∶从来外科诸书图形名状,设想于鱼、虫、鸟、兽,最是可笑。如头部之鳝 头、蝼蛄串,唇部之龙泉
疽、虎髭毒,手部之蛇头疔、蜣螂蛀,腿部之上水鱼、泥鳅疽,并无解说;更不通者,足跟之牛程蹇,以人比畜,
近于谑矣。医者并罔顾名思义,妄立名目,以惑病家,而病家反以医人能呼其名为有识。遂相沿成习,牢不可破。
推其缘故,良由不能按穴立名,设此夜半之词以耸听耳。宜改牛程蹇为“行程蹇”,其余均以穴道名之。如不入
部位者,曰无名肿毒而已。若夫便毒,不尽生于怨旷,古书指为欲念不遂,殆不其然。即霉疮亦不仅淫毒为患,
必先有湿热内伏,乘淫邪而发作。若其人本无湿热,虽日游邪径,亦不传染也。苟湿热内甚者,虽不狎邪,感着其气即
染也。破伤成证亦然,皆不可执一而论。
又云∶外科蜡矾丸,本草载之,极言其解毒护心护膜之功,夫蜡极难化,矾又伤心而涩肠。病者进以甘旨,
尚难运动,反投以坚涩难化之物,必胃闭而不能食,证将因之而剧。即膜须蜡护,而吞入肠胃之间,蜡亦未必至
膜。方书之言,可尽信哉!
又云∶古书所载,有不尽然者。浓味生痈疽;膏粱之变,足生大疔。此“忌口”二字之所本也。余谓此为富
贵之说法,非所以论大概也。《千金》、《外台》无不以慎口腹为要务。东垣云∶痈疽食肉,乃自弃也。究之诸
公当日所交游者,皆富贵也。王氏自谓我术但治贫病,然以刺史之尊,于民间日用疾苦,相离尚远,其所称贫病,
非藜藿无告之贫也。若劳苦贫人,所患疡毒,皆由六淫外乘,而医者不知变通,甚至蔬腐不许入口,一餐之间,
有许多禁忌,几有绝食之苦,病患何以堪此?因之胃闭而病不能愈。此由见理不明,操技不精,藉“忌口”二字
为口实,以文过而饰非。及至用药,则蜈蚣、桑虫、甲片、蜂房、蛇蜕、角刺诸毒药,浪用无忌,何独于寻常食
品而严申禁戒乎?习而不察,曷胜浩叹!若能于富贵人退之,贫苦者进之,庶乎两得其平。盖胃气充足,病必易
愈,肌亦易生。设此义不知,亦焉能识病情而施妙治乎?
又云∶考古治疾,无分内外。刀、针、砭、刺、蒸、灸、熨、洗诸法并用,不专主于汤液一端。今诸法失传,
而专责之汤液,故有邪气隐伏于经络之间,而发为痈疽也。夫用药如用兵,若为将者,奉命伐暴,废其纪律,不
以摧坚破贼为己任,徒从事于文檄簿书之间,虚应故事,以待贼之自毙,养奸玩寇,滋蔓难图,至使与国俱亡而后已,
失其为将之道矣。乃医者治痈疽弃其刀针,不以决去脓腐为亟务,徒从事于方剂汤液之间,以待疽之自溃,因循姑息,
养痈贻患,至使与身俱亡而后已,失其为医之道矣。洄溪论外科曰∶手法必求传授。此言是已,但颖悟者自能心得,否
则虽授无益也。今针、砭诸法不行久矣,医者弃难而就易,病者畏痛而苟安,亦由今时之风气,尚虚声,喜浮誉,循名
而不责实。世道所以愈趋而愈下者,时也,势也。秦缓曰∶药之不达,针之不及。仲景治伤寒,用麻、桂以发汗,其汗
之不彻者,针刺出血以代汗。今人谓麻、桂不可用而代之,又禁刺法,谤为泄气,以致留邪不去,发为遗毒。如史传所
载,虽帝王将相之病而用刀针者,不胜缕指。试问今日遇之,尚敢出诸口乎?故曰∶时也,势也。可见在昔内证尚须外
治,今则疡科专以汤液治外疾。藉言补托,迁移时日,轻浅者糜帑劳师,深久者溃败决裂,或死无敛具,或残体破家。
医者自谓谨慎,而不知杀人无迹;病者乐于苟安,而至死不悟。此即子产所论水 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也。不意于医
道亦然,可不哀哉!彼医者岂设心欲杀人耶?实由不能辨其为脓为血也。亦有能辨之,而故缓之以敛财。亦有不能用刀
针,仅藉汤液数方,貌为爱护之言,以愚病家,反訾刀针为险事,而自护其短,指蒸脓发垫为内病,指重证为死证,果
死则可以显我之有断,幸而不死,又可邀功而索谢。吾谁欺?欺天乎!古人有戒用刀针之说者,盖谓脓未成而戒其早用,
非一概戒之也。然则决不可服药乎?曰∶始则不外汗之则疮已,若疮家不可发汗,指既成而言也,亦非一概戒之
也。善后不外理脾胃。数法之外,不必他求矣。愚谓外证初起,由于湿热内蕴,或痰饮留滞,以致气壅血凝者多,此宜
疏通清化为先。汗之则疮已,特为外感不净而发者言也。
又云∶《正宗》十日点破之说,不可泥定,总须辨其脓之成否为断。辨脓甚难,或一、二日已有脓而皮色不
变,或十余日无脓而皮色紫黑。“辨”之一字,谈何容易!刀针不敢轻用,由其审断不明也。始之以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