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
论脉如是,可询病者,曾持重物否。其人以告病者,初不省,既而曰∶一月前会携镪方出,遭客至,匆遽复入,
越日而寒热作,得毋是耶?药已遍尝而病不去,盍从其治!遂用桃仁承气汤,捣土牛膝根汁和服。次日腹下痛如
刀割,殷血从溲溺出。如是数次,痛良已,病寻愈。
余视疾以之至先后为序,一日于众中瞥见一人,额端已起白色,急呼前,问所患。曰∶臂有微肿。视之,仅
一小 。因潜谓同来者曰∶此白刃疔,色已见额,速归矣,危在顷刻。其
人方出门,面部色渐趋口角,未至家死。
有仆足跟肿,终日奇痒。余曰∶此虱瘤也。破之,出黑白虱数百,痒止肿亦退。
一人患时疫,发狂谵语,若有物凭之,曰∶不飨我,当取汝手骨。已而十指软堕如饧。余曰∶是谓筋解,实
痿证也。古人治痿独取阳明,脾主四肢,表里相应,投以桂枝白虎汤,神识顿清,手指无恙。
潘氏子肋下肿溃,窜孔甚巨,孔中作声,如婴儿啜泣。余曰∶是名渊疽,法不得治。其母哀请曰∶是子少孤,
婚又未久,一脉之传,惟此而已。余闻之恻然,乃曰∶但善调摄,更量力以行阴德,万分一得不死,专事医药,
不足恃也。母子唯唯受教。余乃日夜属思,以谓证属大虚,固当补益,但疽孔作声,则内膜已破,气从旁出矣。
非护其膜,补亦徒施!以人参、白术、乌梅炭、白芨、白蜡、象牙屑、猪脊髓和为丸,令日三服,以固气;仍捣
诸药,益以生肌之品,制若粘饼,塞疽口,丝绵裹青铅罨其外,大膏药盖之,阔布缠缚其体,三日一易;复用参
麦六味加龙、蛎等品,煎汁饮之。如是二十余日,其声渐除,三月余而口敛。余初经治,不望其果奏效也。
镇洋郑秀才颈下出水,涓涓不绝,已数年矣。医谓串 。余视之,溃口三、四,皆甚深奥,曰∶此古所谓蚁
也。用穿山甲炙存性研敷,果瘳。
有食阿芙蓉者,遍体发 ,痛痒交作,抑搔肤脱,终日昏聩,言语诞妄。余曰∶此中毒之最盛者,寻常解法,
恐不及济。用朱砂一两,与琥珀同研末,犀角磨汁,和三豆汤进之。神志顿清,而遍身无皮,痛不可忍,复磨石
菖蒲、绿豆粉如尘粘席,
乃得安卧,不半月愈。
一妇患三疟年余,忽转身发疮,大皆如钱,疡医治久转剧,饮食不进。余曰∶此伏邪走泄为疮,三阴无恙矣,
不可作疮治,而以寒凉伤胃也。以四君子加 、归、白芷,数服即愈。
昔在海门,有同事樊姓者,肩上患痈,医进荆防败毒散而寒热大作;又进仙方活命饮、外敷三黄散四五日,
侠脊 肿作痛,红晕满背,脊间高如覆碗;又饮内疏黄连汤、外涂铁箍等散,更日服蜡矾丸,至十朝黑陷,声嘶
呕恶,汤水亦不能沾,十一朝昏晕不苏。前医皆云毒盛无可挽回,招之不至矣。有故游击杨公朝栋之孙忘其名,
善治痈疽,因不识字,人皆轻之。樊证濒危,不得已邀彼来视。笑曰∶此非阴证,被寒凉遏抑所致。用吾药而患
处能高起者,尚可救。乃出药敷疮上,越日果高起。杨复视曰∶能从吾言,此疾可生。第一不许服药,第二不许
忌口。缘现下粒米不进,必停药三日,使胃中宿药渐消,自能进食。既能食,正宜投其所喜,岂可强禁其口,而
再绝其胃气哉?如此则百二十日可以收功。后竟如其言而愈。至所用之药,留心揣测,终莫能识。然此证若于初
起时,内以点舌丹汗之,顶上以蟾酥丸或白降丹泄其毒,使有出路,必无横溃决裂之祸。寒凉日进而胃闭不纳,
蜡矾频服而声嘶作呕,酿成败证。设无杨公,人亦但知其死于病,恶知其死于药乎?举世梦梦,良可深悼。
壬寅,余在海门之东昌镇。有徐姓者,患胸铄,腐肉上至顶,下至颈,左右至两耳,医不能治。余悯其贫,
为设法痊之。并不服药,凡百四十余日而收攻。此开手第一证也,由是求治
者踵门不绝。余初亦未知不服药可愈病,因目击杨公之法,而私淑其意,治之果应。始悟世之外科,朝凉暮热,
欺世盗名,杀人不可胜计,而无形迹可寻也。其始临证,则曰死证也,或他人治过之证,则曰前医误治,不可救
矣。皆为日后邀功避谤之计耳,可叹也已。
余在海门,见沈氏司炊者患唇疔,自辰至午,口不能开,医投葱矾不能吞,用活命饮亦无济。易医屡进寒凉,
遂硬肿至项,色白不变。最后一医砭肿处,出血筋一条,流血不止,知饥不能食,至三十一日而死。夫唇疔急证
也,色白无红阴证也,发于手足阳明交会之所,误投寒凉克伐之药,内热为外寒所束可知。若初起时刺委中及阳
明诸穴出黑血,进点舌丹汗之,外涂蟾酥,或有可效。惜诸医皆不知之。不然急证安能延至一月余之久?人不知
死于药也,哀哉!
癸丑四月,桐乡屠甸镇张德祥令正,年八十一岁,患脑铄,医者皆云必死。余视之,疮已溃烂不堪,不卧者
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