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减。余留七日返棹,已热退便行,能安眠食,惟不
能慎口腹,戒忿怒,故痰嗽胁痛未能尽蠲。逾二月,余游闻川过禾,因喉痛复邀过诊,仍是心肝之火上炎,为留
三日,与龚萍江茂才内外协治而瘥。但病源匪浅,情性不柔,春令深时,恐兴险浪。临别与其友人余姚岑君九鼎
言之,以为左券。
贤倡桥朱君兰坡令堂,年已六旬。素患跗肿,夏季患疟转痢,痢止而腹之疼胀不休,渐至脘闷面浮,一身尽
肿,遍治罔效,卧榻百日,后事皆备。闻余游禾,谆乞一诊。左极弦细,右弱如无,舌赤无津,呻吟呕沫,不眠
不食,溲短目眵。系肝旺之体,中土受伤,运化无权,气液两竭。如何措手,勉尽人谋。方用参须、石菖蒲、仙
夏各一钱,石斛、冬瓜皮、建兰叶各三钱,竹茹一钱五分,姜汁炒川连四分,陈米汤煎服。诘朝兰坡忻忻然有喜
色而相告曰∶已转机矣。求再诊。余往视,面浮已减。病者冁然曰∶胸腹中舒服多矣,故不呻吟。且进稀粥,按
脉略起。遂于原方加冬虫夏草一钱,乌梅肉炭四分,服后连得大解,色酱而夹蠕蠕之虫盈万,腹之疼胀遂蠲,肢
肿亦消,舌润进粥。又邀余诊,色脉皆和,喜出望外。初亦不知其
虫病也,所用连、梅,不过为泄热生津、柔肝和胃之计,竟能暗合病情,殆兰坡孝心感格,故危险至是,可以一、
二剂取效。谨识之,以见重证不可轻弃,而余侥幸成功,实深惭恧。将返棹,留与善后方,惟加燕窝根、薏苡、
白蒲桃干而已。冬初余再游禾,询其所亲,云已出房,因索原方案归录之。
邱氏妇年四十余,患少腹瘕聚,时欲上冲,昏晕而厥,卧榻数月,足冷面红,寤不成寐,诸治不应。余按脉
虚细而弦,口干无液。与大剂一贯煎,覆杯即愈。人咸诧异称神,余却愧抄来墨卷也。
秀水严小亭令正,五十八岁。因数年前家有讼事,屡遭惊吓而起,辄疑自欲吞金,虽己衣不敢用钮扣,并时
絷手足,即夫媳儿孙,皆屏绝不许入房,云恐自摘他人之衣扣环饰咽下也。仅留一媪,在室服侍,而饮食起居如
常人。医皆谓其神虚,率投镇补。今秋患右腿青紫肿痛,牙龈臭腐。季秋延余视之,脉弦滑而数。曰∶此病不在
心而在胆,故能记忆往事而善谋虑,岂可指为神志不足乎?胆热则善疑,愈补则热愈炽,炽极则传于胃,胃热蕴
隆,乃成青腿牙疳也。锢疾已六、七年,宜先治其新病。以菖蒲、胆星、石膏、胆草、知母、元参、银花、栀子、
白薇、竹茹、黄连煎调玉枢丹,并令购白马乳饮之。六剂而病减,半月新病愈。仲冬余又游禾,复诊脉较平,而
胆亦稍和,盖白马乳善清胆胃之热也。
朱君庆雨次郎,夙有痫证,因劳伤之后,发冷吐酸,不饥神惫,服药数剂,遂致故恙日作数次,医者技穷。
余脉之,弦细若伏,而肢冷如冰,苔白如砂,涎沫频吐,头疼而晕,重裘不知温。是热深厥深,误投热药,而饮
邪内盛,故热邪隐伏
不显也。询其小溲果甚赤,以导痰汤去草合雪羹,加芩、连、栀、茹、木通煎吞当归龙荟丸,覆杯而愈。
管君锡棠仲郎兰谷之室,季秋患寒热,娠已八月矣。继因其子患惊,忧劳数月,遂兼痰嗽,而舌糜口臭。服
药数帖而娩,其胎已腐,然寒热、咳嗽、口糜诸恙不减。医以其产后也,用药益无把握,驯致气逆自汗,面赤无
眠,束手嘱备后事矣。适余游武原归,延诊。其脉寸关弦滑右大,恶露流通,二便无阻。是下焦无病,虽在产后
而病与产后无涉。若云产后宜温,固是谬说,而此之口舌糜臭,亦非大热,毋庸重剂凉解。良由胎已早殒,失于
早下,以致浊气熏蒸于肺胃,故见以上诸证。既见诸证而早为整肃,则源澄流洁,奚至是耶?设再误作产后虚喘
而妄投补剂,则虽死而莫知其所以死也。爰以南沙参、省头草、浓朴、杏仁、菖蒲、桑皮、竹茹、枇杷叶、冬瓜
子、丝瓜络为方,蔷薇叶、芦根煮汤煎服,两剂气顺嗽蠲,知饥进谷;去杏、朴,加苡仁、甘草,口舌随愈,寒
热亦休;惟骨节 疼,合目即汗,改清热养阴而起榻;腰足尚 软,授滋补气血而痊。
管授青翁季郎蓉舫之室,初冬患寒热,耳聋胸闷,便秘,带下如注,呕渴不眠,粒米不沾者旬余矣,人皆危
之。余按脉弦数,舌绛无苔,气逆面红,自求速死。此肝郁深沉,木火内烁,耗津阻气,出入无权。小柴胡汤、
逍遥散皆貌合而神离,误施必然决裂,此辨证用药之所以难也。幸其乔梓深信,遂以小陷胸加菖、茹、旋复、栀、
芩,芦根汤煎服,一剂胸渐舒,气渐平,再剂稍寐,三剂呕止进粥,五剂便行溺畅,寒热亦休,苔布知饥,始改
柔养而瘳。
金氏妇,自仲夏堕胎,迄今四月有余,恶露淋漓不断,两臂近复患疮,浑身肤痒,脉数而弦,多药罔效,亦
为产后宜温之谬说所误也。用西洋参、银花各二钱,生地、龟版各四钱,冬瓜皮三钱,栀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