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知世事皆空,生死一梦,无罣无碍,名为“觉了”。昔者白云先生睡醒,金励问以世事。先生曰:"两仪之下孰尔孰我?千载之中,谁兴谁亡?说者非项羽是刘邦,记者非灵君是元亮,谈者太丘悲范滂,看来都是尘土中泥涂,总不如一杯浊酒,一局残棋,一枕鼾睡,身内乾坤随我收放。"
  励曰:"先生以一睡收天地之浑沌,以‘觉’来破古今之往来,妙哉睡也!亦有道乎?"曰:"有道!凡人之睡也,先睡目后睡心;吾之睡也,先睡心后睡目;吾之醒也,先醒目后醒心。目醒因见心,心醒不见世,不见世并不见心。宇宙以来治世者以玄圭封,以白胜出。出世者以黄鹤去,以青牛渡。训世者以赤子推,以录图画。吾尽付之无心也,睡无心、醒亦无心。"
  励曰:"吾欲学无心,如何则可?"曰:"对境莫认心,对心莫认境,如是而已矣!焉知其它,觉来无所知,知来心愈困,堪笑尘世中,不知梦是梦。"
  白鬓老人曰:"心醒不见世,可见着境者皆在梦中。"
  
  神
  
  
  人之真性,即人之元神也。以其灵明而莫测,妙应而无方,故名之曰‘神’、谓之‘元’者,所以别于后天思虑之神也。神来人身者生,神去离身者死。何以知‘神’来?念止神即来。何以知‘神’去?念动神即去。形者,气之宅也,气在则形不衰;气者,神之母也,气在则神不散。人为善则神聚而灵,人为恶则神散而昏,人有病则神离形而不受其苦,人有难则神先去而不当其殃。人一息不得神,则一息不至。人有三谷,其虚如谷,而神居之,故曰"谷神"。上曰"天谷",泥丸是也。为天根,神之本宫,故神居天谷,则精化炁,炁上升,九年天宫满,而天门为之开通矣。中曰"应谷",绛宫是也。为布政之明堂,故神居应谷则耳有闻、目有见,五官效职,而百骸为之从令矣。下曰"灵谷",丹田是也。为藏修之密室,故神居灵谷则视者返、听者收,神气相守,而营魄为之抱一矣。
  白鬓老人曰:“元神”二字,说得极明白,不然必认后天思虑之神为神矣。念止神即来,念动神即去,尤为下手口诀。有病则神离形而不受其苦,有难则神先去而不当其殃。非神化之人,断不能道神化之妙,世之津津论神者,何尝梦见。
  
  养真集上卷终
   
  
  养真集下卷
  
  气
  
  
  凡人之气前升后降,真人之气后生前降。气之有出有入谓之凡息,不出不入谓之真息。盖凡息既停而真息自动,息之所以停者,非强闭之不出也,乃虚极静笃,心愈定而气愈微耳。其法:行住坐卧摄心归静,未来不想,既往不思,久之神与气会,情与境忘,神凝气结,只有一息腹中旋转,不出不入,名曰“胎息”。
  此息既生,牢守虚静,练精化气,通透三关,灌注三宫,是谓“真橐龠、真鼎炉、真火候”也。《翠虚篇》云:"昔遇真师传口诀,只要凝神入气穴"者,乃吾人胎元受气之初,所禀父母精气而成者,乃吾人各具之太极也。真人神依于息,深入于本穴之中,绵绵若存,无少间断,故得“专气致柔”之妙,而能观其复也。
  太上曰:"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人得天地之气以生,呼吸者,橐钥之机。真息者,呼吸之气也。然此真息为受气之蒂,生气之原。呼吸升降,互相迭推,与阴阳相应,刻漏相准,故曰:"周天息数微微数,玉漏寒声滴滴符。"
  或问:"以真息为火,亦有说乎?"曰:"非以真息为火也。火,人神也,息,乃火之橐钥也。盖橐钥绵绵不绝,即真人之息以踵也。"故曰:"谩守药炉看火候,但安神息住天然。"
  夫人之一身总是一气之周流,气通则快,气塞则病,故手舞足蹈以养其气血。此法不拘时候,得便就行,必要专心闭息,则神气充满而气易流通。仍要怒目切齿,则严密武毅而邪念自无。行此数次,而后静坐,最能除妄消病。此一段功夫大有益处,不可忽诸。
  白鬓老人曰:仙家秘而不传者只一命功。所谓命者何?气是也。此篇既指出"不出不入谓之真息,"又说出"凡息既停,而真息自动。"盖凡息者,人生的一声,口鼻通气。所谓后天之气也。后天之气既通,必得乳食之养,少加蒙盖则死矣。先天之炁则不然,一任母腹之十月,胞衣之包裹,终不能死,其何故也?既此篇所谓腹中旋转不出不入是也。修炼之人,摄情归性,日久功深,返本还元如婴儿在母腹中一般。世之所死者,不过口鼻无气耳。今活时,口鼻已经无气,又死个什么?世之不信仙道者,皆因未明其理,未见其人耳。
  
  精
  
  
  真人练精化气,凡人气化为精。古人比之为‘汞’,谓其最易走失也,喻之以‘龙’谓其最难降服也。学道者固守而不失焉,名曰:“筑基”。神与炁精常欲去,人但留得住,使之不去,可以长生。魏伯阳曰:"凡说抽铅填汞,实是还精补脑。"
  或问:"学道之人多患梦遗,练睡固难,服药不效,如之何则可?"曰:"转牵白牛,则不走矣!"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