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喜近群小,疏远正人,酗酒使气,负义忘恩;或为庸暗之子,愚懦昏懒,疏惰苟安,性虽木讷,心不忠信。疏远骨肉,专听妇言。其类有十。性也,有命焉;人事也,有无道焉。家之成败,关于子孙,吾安得而怨之?约略其状,名之以禽虫,言其非人类也。凡庸人多喜睡,惰子必晚起。或有长
  夜饮博,妻妾酣眠,门户不启者,吾名之曰:‘‘瞌睡虫”;欠债而反揭债,欠粮而更贷粮,本利倍加,势必典衣物钗钏,终年不能赎,尽为质当所有,名之曰“蛇退皮”;债不能完,必至卖产。官粮不输,必至卖宅,或减准于债主,或求售于豪门,甚至卖屋卖砖,卓锥无地,名之“穴地老鼠”;膏粱之子,必贪口腹,伕游宴乐,酒肉如流,家无旬日之粮,坐满游闲之客,名之曰“吞山虎”;酒囊饭袋,目不识丁,田荒而不思治,屋倒而不知修,前人所遗,坐食而尽,名之曰“井底蛙”;悍妇当家。外嬖专宠,囊橐在人,身如寄生,心虽有知,力不能断,名之曰“死肥鹅”;坐食既空.便卖家器,桌椅床凳,尽为人有,搜卖树木,并及坟林,名之曰“啄木鸟”;古书名画,前人所藏,借与人而不还,或为婢仆所窃,糊窗覆瓿,裱帛包裹,间有全者,贱售于人,名之曰“吃书虫”;家产既尽,无以谋生,尘甑鱼釜,衣敝履穿,借斗粟而人不应,投急亲而亲不礼,名之曰“饿老鸱”;财散人空,栖身无所,寒冬寄宿于他家,闲日游食而不改,口馋身懒,负义灭亲,求一日之苟安,忘期月之长计,鸟有不能为巢者,寒天宿于枯树,自啼曰:“冻杀我,冻杀我!天明起来垒大窝。”及至日出,忘却夜寒,飞而复啼曰;“日头出来暖和和,不垒窝,不垒窝,得过且过!”名之曰“寒号虫”。

  跋

  先大人惠安公,十一而孤,十六持家,性任侠,耽情诗酒.南走吴楚,北游燕赵,虽海内薄有才名,而所以取重于大老者,重然诺,周困乏,排人之难,解人之纷,岂独以诗文著、以官绩显耶?至于治家,宽然有道,勤俭合宜。田夫野老之言,商贾懋迁之事,有可采者,必录投囊中,以此利弊咸悉。得失在心,效而为之,百不失一。先太父柱史公,遗产不及中人,先大人胸有成画,造无米之釜炊,成空中之楼阁,皆能以无生有,以少胜多,自童年以至古稀,未尝沦踬窘乏,非承基之有余,殆创业之无不足也。虽耋逢阳九,蠹鱼生灾,而门户犹瓦全无恙者,亦以此耳。不肖行等,折箸多年,每于谋生事,株守无策。先大人切责之余,复作训言数则,名曰《家政须知》.盖欲以示子孙,非敢以公世好也。因念手泽所存,时时捧诵,岁久恐致湮没,谨付剞劂,藏为世训。后之子孙或读之而不能行,行之而不获报者,命也,天也,不得谓先大人贻谋之不周云。
  康熙壬戌五月谷旦不肖男慎行谨识


  附录:

  《丁野鹤》  丁耀亢撰

  治几处庄儿,不近又不远;骑一个驴儿,不勤又不懒。茅屋两三间,闲书数十卷。扑面春风,不寒又不暖;顺口油腔,不长又不短。清闲日子临到俺,吃几顿消停饭。樽中酒不空,炉内勤添炭。得玩玩且玩玩,还嫌玩的晚。
  九里山前,柴儿够一担;五里滩头,鱼儿够一篮。人生一梦间,世事如棋变。不爱高官,贵的不去攀;不爱千金,富的不去谄。光阴一去不复返,须发白多半。醉来石作床,醒时云为伴,不随着旁人去胡闹馆。
  名不求,利不贪,只学佛,不学仙,人间第一个痴呆汉。但只愿岁岁丰年,普天下处处平安,四下里闻不得人嗟叹。尽着俺懒散清闲,一家儿喜地欢天。放眉头饱吃些粗茶饭,常住着草舍茅檐,常守着山岭薄田,至亲好友常相见。
  花几株,竹一林,几轴画,一张琴,纸窗儿窄小多风韵。看几本书,吃几杯茶,闭一闭眼,养一养神,把那痴心妄想全消尽。每日里兄弟同来,花开共赏,酒熟同斟,团圓骨肉真和顺。大家里无病无灾,过一月胜似三春,省下了多少愁闷!
  恩合爱,一笔勾,数间茅屋且藏头。晚眠常到晨牌候,梦醒时好友来投,家常便饭随意留,不嫌酒薄吃个够。到晚来,引着儿子明白读,山妻烹茶,小女擎瓯。常怕这清福难消受,没本领的转了多少清闲,不热闹的免些忧愁,从不会把眉头皱。
  心儿懒,身子闲,醒时歌,醉时眠,客去紧闭门两扇。见几个舍命的做官,见几个有本领的挣钱,人看着精细我看着淡,到头来只擎着两只空拳。只求个不饥不寒,活一年自在一年,不着人欺,亦不着人嫌,朦胧睡去梦缠绵,金鸡又报晓,日落下西山。
  玉兔东升早,山河换几朝,日月依然照。楚汉争锋,几处啼春鸟;吴越交兵。一半埋荒草。循环甲子催人老,拍手哈哈笑。黄梁梦已熟,不走邯郸道,想人生自有个蓬莱岛。满屋黄金,石崇不到老;天大朱门,王孙都去了。花盛开还落,月明圓又消。盖世功名,淮阴不自保;满腹文章,蒙正反不饱。人生如秋草,命运随天造。逢花莫教空,对酒开怀抱,一个哑谜儿参透了。
  一帙俗书,不长又不短;邋遢杂事,不近又不远。涂鸭天地知,潜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