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虫),汉以后西域通中国,始有所谓木难、琉璃、玛瑙、珊瑚、琴瑟之类,虽无益于世用然犹可制以为器焉,至元所谓宝者则异于是,是皆瑰石、碎砂之属,形既不圆,文又不莹,他无可用者,但可用之丽金银以为服饰耳,乃至费赀万亿以售之。呜呼,弃有用之金银,易无用之砂石,惑亦甚矣(以上贡献)。

  以上论贡赋之常。臣按:治国者不能不取于民,亦不可过取于民,不取乎民则难乎其为国,过取乎民则难乎其为民,是以善于制治保邦者必立经常之法,以为养民足国之定制,所谓经常可久、百世而不变者。《禹贡》所载,贡、赋二者是已,若汉之告缗、算舟车之令,唐之借商税、开架之法,宋之经总制钱之类,是皆罔民取利之具,暂行尚不可,况常乎?臣于“制国用总论理财之道”之后,即继以“贡赋之常”者,此也。
 
卷二三

  ▲经制之义(上)

  《周礼》:太宰以九赋(上取于下曰赋)敛(聚也)财贿(帛布也),一曰邦中之赋(在城郭者),二曰四郊之赋(去国百里),三曰邦甸之赋(去国二百里),四曰家削之赋(去国三百里,大夫家也),五曰邦县之赋(去国四百里),六曰邦都之赋(去国五百里),七曰关市之赋(关征货出入,市征货所在),八曰山泽之赋(虞衡所掌),九曰币余之赋(职币所掌余财)。

  叶时曰:“邦中之赋如载师所任田里场圃之地;四郊之赋如载师任远郊、近郊之地,亦使闾师征之,所谓国中四郊以时征其赋是也;邦甸、家削之赋如载师所任公邑、家邑之地;邦县、邦都之赋如载师所任小都、大都之地,乃使县师征之,所谓邦鄙稍甸以时征野之赋贡是也;关市之赋如司市关之地使廛人敛市布、廛布皮角、筋骨,与夫司关所掌征廛关门之征是也;山泽之赋如山虞、泽虞之地使角人敛齿角、骨物、羽翮于山泽之农以当邦赋是也;币余之赋如职币敛官府都鄙,与夫凡用邦财者之币,振掌事者之余财是也。盖谷粟之赋出于井田特以禄诸臣,兵车之赋出于丘乘特以供军赋,虽有邦国之贡只以待吊用,九职之贡只以充府库,至于国之大事有祭祀、宾客有丧荒、羞服有工事、币帛有刍秣,匪颁好用不调之民而责之谁乎?是以九赋之目常与九贡、九职并行,而其货贿之入则太府受而颁之内府藏而待之,司会则令而会之,其赋敛之目则掌于道揆之大臣,名色宁至于巧立、轻重宁至于过差、出入宁至于相悖、费用宁至于无艺乎?”

  臣按:古者赋于民有谷粟之赋、有兵车之赋,而又以九赋敛财贿者,谷粟、兵车之赋其常也,此九者不在常赋之数焉。自一至六平地之赋,自七至九兴作之赋,盖古者赋取于民皆十分而取一,凡上供与受采者各就所得一分之中分而为十,自用其八而以其二赋于国,与夫关市之所收、虞衡之所获及官府用度之所赢余,凡诸所有货贿、币帛皆以归之太宰而畀以敛颁之权,遇国家有事当用财贿则以给焉。

  以九式(用财节度)均节财用,一曰祭祀之式(其祀有大小其礼有丰杀),二曰宾客之式(诸侯之君为宾,其臣为客),三曰丧荒之式(丧礼赗赙、荒年散利之属),四曰羞服之式(饮食衣服),五曰工事之式(百工之事),六曰币帛之式(所以赠劳者),七曰刍秣之式(养牛马者),八曰匪颁之式(匪,分也;颁,赐也),九曰好用之式(燕好所用)。

  杨时曰:“先王所以礼财者,非尽笼天下之利而有之,其取之有道、其用之有节而各当于义之谓也,取之不以其道、用之不以其节而不当于义则非理矣。故《周官》以九职任民而后以九赋敛之,九赋之入各有所待不相侵紊,而太宰又以九式节之,下至刍秣、工事,匪颁好用之微咸有式焉,虽人主不得而逾也。岁终,制国用则量入以为出,此之谓制度,有不如式则太宰得以均节之,所谓王及后世子不会者,特有司之事耳。世儒(此指王安石)以谓至尊不可以法数制之,非正论也。”

  叶时曰:“太宰以九赋敛财贿之后而继之以九式均节财用,未见其理财,先见其节用,则是周公之节财乃所以理财也。何者?财非天雨、鬼输,必取之民,民之所供有限,国之所用无穷,苟不于其经费之际而品节之,必至于泛用无度、苛取无厌而非正辞禁、非以为理也。九式均节之法,其周公理财之道欤。”

  臣按:太宰以九式均节财用式者,用财之节度也,均节之使多不至于有余、寡不至于不足,立为中制以为用财之法度也。夫财用供于有司,所以为天子用也,而其式法则掌于太宰焉。何也?盖有司职卑不能抗尊而制众,太宰以道佐君为天子之大臣,下得以制有司使之不敢逆式法而擅供,上有以约王后、世子俾其不敢违式法而过用,凡所以用度取予一付于九式之成法,故虽一尺之帛、一束之刍、一饮食之微、一燕好之私而皆不得以过差焉,是以上之人侈心有所惮而不生,欲心有所节而不纵,非徒以惜民财、裕国用,政所以养人主恭俭之德而致之于无过之地焉。昔人谓以九式均节财用,正太宰格心之业、大臣之事也。吁,此三代盛时所以君无失德,国有余财而世底隆平也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