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千百之一二耳。吁,先王之所重后世之所轻,先王之所后后世之所先,民何幸而生三代之时哉。

  仓人掌粟入之藏,辨九谷之物以待邦用,若谷不足则止余法用(止,杀也。止余法用者,谓法式所当用者有不足则杀之,待有余财而后用之),有余则藏之以待凶而颁之。

  郑玄曰:“九谷尽藏焉,以粟为主。”吴澂曰:“廪主藏,仓主散也。”

  臣按:成周之时设为仓廪之官,廪人掌九谷之数,仓人辨九谷之物。所谓谷者凡有九焉,入则掌其数,出则辨其物,数之入也不一,物之出也不同,后世所谓谷者不过三四品而已,江南止于一稻,江以北有粟、有麦、有豆三者,然豆、麦止于京储,外郡亦少焉。夫古之所储非止一谷,盖古人因其土宜杂种百谷以备旱潦,谷有多种,随其所成熟而取舍多寡焉,非若后世各以一谷为赋,他谷虽狼戾不取也,是以取之于民者专,而聚之于官者恒不足。臣愚以为,今日之取于民者,除江南岁运实京仓者外,凡北方之赋无问粟、麦、黍、豆之类,随年所有皆用为粮,一以时价为准,原额输粟者估以时直,如粟直六百文、豆直三百则以二石准一石焉,他皆放此,每年支散先其易腐者,亦准粟价而给之以或多或寡,诸谷之中惟粟为耐久,地窖藏之可逾十年(隋人于洛口穿窖三千三百,窖容八千,此古人窖粟之验),宜别设仓储之,必待杂谷尽绝然后发之。若其廪人之职,择武臣中之家计优足者授之,盖久其任,武臣不计资考故也。万一臣言有可采者,乞下有司参酌行之,是亦便民足国之一得也。臣尝因是而通考《周礼》一书,诚周公致太平之典也,其间理财之法居多,而其制用之柄则付之大臣,有太宰以制其出,有司徒以制其入,而其官属之置于太宰者尤为详焉,有职内以会其入,有职岁以会其出,有职币以会其余,而其大要则总之以司会则掌之以司书,其所以参校钩稽之者,日有日要、月有月成、岁有岁会。若夫司徒之属,则又有所谓泉府、廪人、舍人、仓人者焉,或以分其财守,或以取其财用,岂古昔圣君贤辅固屑屑然为是不惮烦哉?盖以财之有无,国之贫富、民之休戚、兵之强弱、世之治乱系焉,是固人君治世之大用而大臣经国之要务也,原其所以经治之大要有三焉,生财有道、取财有义、用财有礼而已,先儒谓自其系之九两(一曰牧,二曰长,三曰师,四曰儒,五曰宗,六曰主,七曰吏,八曰友,九曰薮)以定其业,任之九职(一曰三农,二曰园圃,三曰虞衡,四曰薮牧,五曰百工,六曰商贾,七曰嫔妇,八曰臣妾,九曰闲民转移执事)以厚其生,虽无常职者犹使之转移执事以食其力,凡此皆生其财者也。财足矣然后制九赋之法以取之,轻重多寡、内外远近皆酌以为中制而无一毫之过焉,而又制为九式之法以用之,自祭祀、宾客以至好用又从而均节之焉。夫有道以生财,有义以取财,有礼以用财,然后有以服天下,则诸侯莫敢不来享而邦国之用可得而制矣,故九贡又次之。由是观之,则知《周礼》经制之法非义不取而所取者皆合乎天理之正,非礼不用而所用者不为乎一己之私,以义为利、以礼制欲,万世安民生、裕国用之常经大道诚不出乎是书。若王莽假之以祸天下,王安石窃之以促国脉,皆《周礼》之罪人也。孔子曰“若欲行而法则周公之典在”,王通亦曰“如有用我,执此以往”,后世君子有志于为国为民者宜究心焉。

  《诗》曰(《小雅甫田》之篇):倬(明貌)彼甫(大也)田,岁取十千(万亩之入也)。我取其陈(旧粟也),食我农人,自古有年(丰年也)。

  朱熹曰:“诗言于此大田岁取万亩之入以为禄食,及其积之久而有余,则又存其新而散其旧以食农人,补不足助不给也。盖以自古有年,是以陈陈相因,所积如此,然其用之之节又合宜而有序如此,所以粟虽甚多而无红腐不可食之患也。”

  谢枋得曰:“民生于三代之前其命制乎君,民生于三代之后其命制乎天,吾求其所以制命之道矣。取民常少与民常多,敛散得宜,丰凶有备,新者方收入廪,陈者即取以食农人,补不足、助不给皆取其陈者也,从古以来岂无水旱霜蝗,吾民常如有年者,上之人敛散得其道也。”

  臣按:《甫田》之诗虽是述公卿有田禄者力于农事以奉祭祀之意,章首五句实有以见夫成周盛时取民之义而用民之仁,用之既合其宜,散之又有其序,上有以致天之常稔,下不至弃物于无用。谢枋得所谓“三代以上制民之命在君,三代以下制民之命在天”尤为切至,人君受天命以为生民主,乌可付民命于天而不思所以制之于己哉?制之以己者奈何?盖民以食为命,资货以生,足其食用,则是延其生命也。

  白圭曰:“吾欲二十而取一,何如?”孟子曰:“子之道,貉道也(貉,北方夷狄之国名)。欲轻之于尧舜之道者大貉、小貉也,欲重之于尧舜之道者大桀、小桀也。”

  朱熹曰:“什一而税,尧舜之道也。多则桀、寡则貉,今欲重轻之,则是小貉、小桀而已。”

  胡宏曰:“《易》曰节以制度,必先言中正以通。盖尧舜之道中正而已,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