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之法焉。盖天生人,不人人善亦不人人恶,上之人有以表别之,则善者益进于善而恶者皆舍其恶而归于善。普天之下人皆善而无恶,则人无不成之才,世无不美之俗,而天下平矣。此《王制》司徒之官所以上贤而简不肖也。然其所谓贤不肖者乃学校所养之士,盖以舆地之大、生齿之众,无由人人以表别之也,于是择其年少而质美者以渐而进之于学,及其壮而成矣,则于其中贤而有德者上而崇之以为秀、士俊士焉,由是而进之天子之廷,不肖而恶者简而绌之以移之左、移之右焉,由是而屏之郊遂之外,则吾之所用者既得以为致治之具,而吾之所弃者又因之以为董戒之方。如此,则既在于学者知所戒惧,而未入于学者知所感发,而国家得人之用无穷矣。我朝于凡学校生员,登第者即进之于上而有司为表其门,其屡试无成者即黜退为民,或充吏,是亦治古之遗意。

  《缁衣》:子曰:“有国家者章(明也)善瘅(病也)恶以示民厚,则民情不贰。”

  陈祥道曰:“惟民生厚则性之本未尝不善也,因物有迁而习于恶则恶者其伪也,有国家者知民性之有善而移于所习然后为恶,故为善则章之使民知善之可为,为恶则瘅之使民知恶之可避,以示民有生厚之善,则民致一于善而归厚矣。”

  臣按:章善瘅恶之言出于《毕命》,善善而章之则表厥宅里,恶恶而病之则殊厥井疆。先儒谓善居其厚、恶居其薄,所以示民厚也,好善恶恶则民一归于义理,民情所以不贰也。

  又曰: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慎恶以御民之淫,则民不惑矣。

  马耇孟曰:“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使天下之人晓然知吾之所好在善而迁善以成俗;慎恶以御民之淫,使天下之人晓然于吾之所恶在恶而淫僻之行有所不敢为,故民不惑矣。”

  臣按:后世凡有孝子、烈妇则旌表其门,而为盗窃屡犯不悛者则异其门而以为警,是亦得古人章好慎恶之意也。

  汉明帝永平三年,荆州刺史郭贺有殊政,明帝赐以三公之服、黼黻冕旒,敕行部去幨,惟使百姓见其容服以章有德。

  臣按:明帝之于郭贺赐之所不当得之章服,所以表其有殊政也,一时官联见而闻之,宁不惕然而悚忻然而慕乎?

  沛刘长卿妻桓氏夫卒,防远嫌疑,子又夭殁,桓氏虑不免,乃豫割其耳以自誓。沛相王吉上奏高行,显其门闾,号曰“行义桓嫠”。

  臣按:前代旌表节妇不止一桓嫠,见于史传者此其始也。载之以见帝王旌表节妇之实,盖妇人之德虽在于柔顺,然立节行义必在于贞烈焉。柔顺,仁也;贞烈,义也。于夫众人委顺之中而有特然卓立之行,旌而表之使天下之为人女、为人妇、为人母者咸知违理之可羞,而一惟礼义之是慕,二南之化可复也。

  隋文帝以田德懋有孝行,降玺书褒之曰:“皇帝谢田德懋。知在穷疾,哀毁过礼,倚庐墓所,负土成坟。朕以孝治天下,思弘名教,复与汝通家,情义素重,有闻孝感,嘉叹兼深。春日暄和,气力何似?宜自抑割,以礼自存也。”并赐缣二百匹、米百石,诏表其门闾。

  臣按:前代表孝子门闾非一,而特纪德懋者,以隋文帝有玺书褒之也。传有之曰:“夫孝,三皇五帝之本务,万事之纲纪也。行之一身则一身正,行之一家则一家正,行之一郡则一郡理,行之四海则四海翕然归化。”是岂无故而然哉?盖父子既定则长幼有序、族属以和,家齐而国治自然之理也。先王有见于此,虽匹夫匹妇,以孝名通朝廷者皆旌表门闾,复赋税,俾州县以时存问,盖欲砥砺斯世斯民,使之厚人伦、移风俗,以成治化之美也。

  唐张公艺九世同居,北齐、隋、唐皆旌表其门。高宗封泰山,车驾幸其家。

  宋莱州民徐承圭幼失父母,与兄弟三人及其族三十口同甘藜藿、衣服相让,历四十年不改其操,所居乡木连理、瓜异蔓同实。有司以闻,太祖诏改乡名义感、里名和顺。

  江州民陈兢,其先世仕唐有为江州长史者,益置田园,为家法戒子孙,择群从掌其事,建书堂教诲之。僖宗尝诏旌其门,南唐为立义门,宋初免其徭役。太宗时,以其家食不足,每岁贷与之粟。真宗时,官其主家者为州助教。

  臣按:天下之大,起于一家之积,无一家之不理,然后天下之平由此其基焉。《易》不云乎,“方以类聚,物以群分”,鸟兽必相与群于林薮,鱼鳖必相与群于川泽,惟能群然后可以生育,物且然而况于人乎?人之生也,有父子、有兄弟、有亲属、有姻諴,必有恩以相亲,有礼以相接,有诚以相孚,然后可以久处而至于远且大也。苟连肢体而分尔汝,同井宅而割门户,相争相夺,甚而相斗讼、相戕贼,不思吾有身体即吾祖考之遗体,吾之兄弟即吾父之子也,吾之伯叔即吾父之兄弟也,吾之子亦且相与为兄弟,吾之兄弟即吾子之伯叔,分而异之、推而远之虽若疏异,然原其始初皆出于一人之所生,其气脉本相同也。先王有见于斯,于凡民之有孝义累世不分居者,必旌表焉。虽曰为厚人伦、移风俗之计,而实以隆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