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赋公平,太平之基端在此矣。或谓祖宗成宪行之百年,一旦改革之孰任其咎哉?曰浙之嘉兴府止三县,宣德间则析为七矣,景泰初元浙寇作而分温、处,闽寇作而分建、剑,广寇作而分南海,与其析之于残破之余,孰若置之于全盛之日哉?矧今远方县道,有地方四五百里跨三四县间者,人民去县治既远,往往负固武断椎埋,遇有句摄公行旅拒,官府恐致生变,因循姑息,前日之闽浙、近日之荆襄可鉴也已。

  唐太宗曰:“为朕养民者惟在都督、刺史(唐改太守为刺史),朕尝疏其名于屏风,坐卧观之,得其在官善恶之迹皆注于名下,以备黜陟,县令尤为亲民,不可不择。”

  玄宗引见京畿县令,戒以惠养黎民之意。又诏新除县令试理人策,惟韦济词理第一擢为醴泉令,中有不第者吏部侍郎坐左迁。

  玄宗又自选诸司长官有声望者十一人为诸州刺史,命宰相百官饯于洛滨,供张甚盛,自为诗亲书赠之。

  臣按:唐之贤君,太宗、玄宗为盛,一代致治之盛首称贞观、开元,夷考其所以致此者,良由于留意守令亲民之官故也。史谓叶气嘉生,薰为太平,垂祀三百与汉相埒,致之之术非循吏谓何?信矣哉。

  唐玄宗制:选京官有才识者除都督、刺史,都督、刺史有政迹者除京官,使出入常均,永为定式。又诏:三省侍郎阙,择尝任刺史者;郎官阙,择尝任县令者。

  张九龄曰:“古者刺史入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今朝廷士入而不出,其于私计甚自得也,京师衣冠所聚、声名所出,从容附会,不勤而成,是大利在于内而不在于外也。宜遂科定其资,凡不历都督、刺史虽有高第不得任侍郎、列卿,不历县令虽有善政不得任台郎、给舍,都督、守令虽远者使无十年任外,如不为此而救其失,恐天下犹未治也。”

  臣按:天生烝民,不能自治而付之君,君统万民,不能独理而付之臣,是则天之立君、君之任臣,无非以为民而已。故凡朝廷之上,三公、九卿、百司、庶尹何者而非为民设哉?不但置州县设守令以为民也。自古圣帝明王知天为民立己以为君,莫不以重民为先务,重乎民必重治民之官,而于其所亲近者尤重焉,守令是已。古人有言,轻郡守县令是轻民也,民轻则天下国家轻矣。自昔论治体者往往欲均内外之任,使无偏重偏轻之患,臣愚以为在内之官莅事者也,在外之官莅民者也,莅事者固助其君以治民,又孰若莅民者亲代其君以施政于民者尤为切要哉?君以民为天,臣愚以为事轻于民,莅民者比之莅事者尤为重也,尤当优之以礼秩、加之以恩典,岂特均之云乎?

  宣宗时,于延陵为建州刺史,入辞,宣宗曰:“建州去京师几何?”对曰:“八千里。”宣宗曰:“卿到彼为政,善恶朕皆知之,勿谓其远,此阶前则万里也。”

  苏洵曰:“天下之势,近之可忧未若远之可忧之深也,近之官吏贤耶民誉之歌之,不贤耶讥之谤之,誉歌讥谤者众则必传,传则必达于朝廷,是官吏之贤否易知也;一夫不获其所诉之刺史,刺史不问则裹粮走京师,缓不过旬月,挝鼓叫号而有司不得不省矣,是民有冤易诉也,吏之贤否易知而民之冤易诉,乱何从始耶?远方之民虽使盗蹠为之郡守,梼杌、饕餮为之县令,郡县之民群嘲而聚骂者虽百千为辈,朝廷不知也。白日执人于市,诬以杀人,虽其兄弟妻子亦不过诉之刺史,不幸刺史又抑之则死且无告矣,彼见郡县守令据案执笔、吏卒旁列棰械满前,骇然而丧胆矣,则其谓京师天子所居者当复何如,而又行数千里、费且百万,富者尚或难之而贫者又何能乎?故其民常多怨而易动,故曰近而可忧未若远之可忧之深也。”

  臣按:王者于天下势虽有远近、内外之殊,然皆在吾一视同仁之中,岂因其内外远近而为之轻重哉?宣宗谓此阶前即万里也,然则万里之外即此阶前从可知已。苏洵之言切中远方官吏害民之弊,人君居九重之上,诚于选任守宰之际必慎重其人而不轻授,又于陛辞之时亲加戒勉,视万里之远如阶庭之间,凡有施为必加宽恤,其守宰有克举其职者辄不次擢用之,视诸内地之吏反加优焉。夫然则人人乐仕其地,而远方之民皆有贾父来晚之谣而无尹来杀我之怨矣。

  宋神宗谓文彦博等选任知州未得善法,曰:“朕每思祖宗百战得天下,今以一州生灵付庸人,常痛心疾首。”

  臣按:宋之得天下不尽出于战也,而为其子孙者尚且痛心疾首,不忍以其祖宗之生灵付之庸下之人,矧我祖宗之天下真得之百战之余,乌可不择其人而轻付之哉?臣诵神宗此言不胜悚惧,伏惟圣明留神致思。(以上守令)

  《周书》:王启监,厥乱为民,曰:“无胥戕,无胥虐,至于敬寡,至于属妇,合由以容,王其效邦君越御事,厥命曷?以引养引恬,自古王若兹,监罔攸辟。”

  蔡沈曰:“监,三监之监。康叔亦受畿内之民,当时亦谓之监,故武王以先王启监意而告之也。言王者所以开置监国者,其治本为民而已,其命监之辞盖曰:无相与戕杀其民,无相与虐害其民,人之寡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