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志变鲁与

  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觚音孤】
  大约指礼教言知和而不知礼是破觚而为圆也故圣人叹之 杨升庵云古者献以爵而酬以觚说文所谓乡饮酒之爵也博古图载其制云觚口容一爵足容二爵韩诗外传所谓三升曰觚是也后世以木简谓之觚削木为之或六面或八面可书以为简牍陆士衡文赋云操觚而率尔是也孔子所叹之觚则酒器非木简也何以知其然以觚为简起于秦汉以后孔子未尝见之也然则孔子何以叹也曰古人制器必尚象以一觚言之上圎象天下方象地且又取其置顿之安穏焉春秋之世盖已有破觚为圆者矣徒取其利于工之易铸而不知失其象便于人之易持而不计其顿之危也孔子于献酬之际见而叹之叹其事虽微而轻变古制不师先王也有秦人开阡陌废井田焚诗书尚律法之渐矣与春秋大复古而讥变法同一旨与

  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不失其身而为天下者有之矣未闻失身以为人者也失身以为人是从井救人之说也其事陷也而其理则罔也悬之以井有人焉之境虽若是足以动仁人之心往而救之宜亦有是理然若可受欺者而不知终无可陷之理也何也为非徒无益而又害之也故君子必尊其身为天地万物之身而后可以位天地育万物以成其仁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即日用之间往往而是况推之天下之大乎故圣贤借证之如此 仲由之醢也龟山之出也皆从井救人之类也闻公山佛肸之召而欲往而卒不往分明是可逝不可陷宰我发问恐是商夫子出处事

  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夫音扶】
  此孔门教人定本也君子之学将以求道也始焉借途于耳目之广而履其事者頥故曰文继焉归宿于身心之近而造其礼者精故曰礼礼即文之体博约无先后即所博而约之也博约合一即事即理即理即心道在是矣学者一切聪明意见皆足畔道只格此二闗有始有卒有伦有要是入道之正路 博而不约俗学也约而不博异端也 阳明先生曰博文是约礼工夫约礼是博文主意愚按博约固是一事但学者初入门只可就文上着力未便是礼逮循习之久方有天则可归方是约逮即博即约则一贯矣 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便是博约的様子

  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说音悦否方九反】
  旁行而不流是圣道妙处南子之见莫论子路愦愦恐天下后世亦无有知之者圣道犹天然若囿于耳目之近执一说傍一理而求圣人者皆非也如谓仕而见小君礼也子未尝仕卫亦是寃枉毕竟无一说可傍而卒不自晦其道分明是天道故圣人直举天相示而已然且不要天之知而姑自疑其行若深见絶于天者何也为不悦解嘲合如此若说我是道便不是道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此肺腑语也圣人见子路不说若疾雷惊耳将平日罪过懴悔一畨不止为此事起念者呜呼此圣人后天之学合于先天者也 问子见南子毕竟是何意曰恐只是与其洁也教法

  子曰中庸之为徳也其至矣乎民鲜能乆矣【鲜上声】
  中始于唐虞以中合庸自夫子发之以中合庸而后知中不沦于幻虚不离民生日用之经而上达天徳者也故曰至至徳即庸徳也而人正以庸也而忽之故民鲜乆矣非徒责此蚩蚩之民也自尧舜禹汤文武而后斯道之不传者已非一日矣非吾夫子其孰与于斯哉

  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施去声夫音扶】
  子贡求仁于事而不本之心亦立匮之术也博施济众未尝非仁者之事而尧舜犹病之者势也圣人之所病正仁人之所病也若仁者之心则反之已而裕如矣此已盎然与人同体即与人同欲就自己发心时是何愿欲而此欲已通之人且有必通之人而后快者愿欲如是功行即如是如一元初运万象皆春故曰仁此仁体也能近取譬者近取此心而自喻之非以已譬人也自喻之者良心以一提而醒随醒随彻己心人心一齐勘破果能已欲立而立人矣已欲达而达人矣故曰可谓仁之方也已仁道至大学者苦无下手法今乃不越此取譬者是果是至易至简至神至妙之术故曰方即医家寸金匕也得仁之方则造化在手宇宙在宥匹夫可以拟皇王日用足以掩勲华区区博施藐乎小矣此吾夫子之仁也 能近取譬未尝不是恕但即心言仁便是恕故是仁之方而仁其体也初非安勉之别 问此与乍见入井时何别曰乍见时因在已原觉得痛故觉得人亦痛此心仍不从人生正立达论仁之意若自己身上先害麻木即有人告以各各痛痒彼必不信

  论语学案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学案卷四

  (明)刘宗周 撰

  ○上论

  述而第七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好去声】
  夫子生羲皇尧舜禹汤文武之后固可以无作而其心实退然以愚贱自居寜师古而不敢师心且以吾心证古人之心而不敢传其所疑以集羣圣之大成此仲尼之所以为大也圣人于古人实是信得及非徒好之而已者能信则古人在吾心矣述古人之事易述古人之心难述古人之心而事有不待言者幸斯文之在兹窃自附于后之君子以垂宪万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