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之以待之勤,备三王之德,施四事之美,摄国辅政,弭流言以回姬祚,挥车斧以摄奸心,主之以盛跻之懿德,而弘之以不匮之良谟,其才可谓美矣。然能折节下士,推己及人,吐哺以受刍牧之言,握发以听工师之策,不自满假,汲汲求善,欲被苍生,尽奠于明敏之域,而有才美者如周公而后已焉。此周公之所以为美才,此周公之美才为欢也。使公也,炫其所美,自珍其才而惟恐人之有才,自恃其美而惟恐人之有是美。则其才也,为末节焉,其美也,为虚务焉。此乃馀事,不足为贵重也。胡尚哉,无以观也。有公之才美且不可骄而吝,凡末于公与夫一才一艺之长者,又安可骄吝乎!公而骄吝,其才尚不足观,下于公者而骄吝,又奚足观乎。嗣而推焉,有天下者骄且吝则失其天下,有国者骄且吝则失其国,有家者骄且吝则失其家,有身者骄且吝则失其身。甚矣,骄吝之不可有也!尔诸生学为圣贤,将以上佐天子,下佐国家,中以立身扬名显其父母,可蹈此失耶!有宜改,无宜勉。予以诸生共。”二子闻旨,赧颜汗背,稽首受教。未一季而涣然冰释,率由谦退更倍。
  又一夕,与之讲:“鸣鹤在阴,其子和之,如有好爵,吾与尔縻之。”凡物之在两间,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类聚群分,毫发不间,故曰足同履、口同嗜、耳同音、目同视,凡同类者,举相似也,何独至于心而疑之乎?心之所同然者,德也。德乃天之良贵,心之好爵也。心德同之于此,则天爵具而人之好尚归焉。凡有秉彝之良者,咸起应从之志,不界封伤疆域,不限幼长卑尊。悦之者有同然,慕之者无异念。不持是也,天地之所以生长收藏,莫非德也,吾人之所以生身立命,亦此德也。全是德焉,一尘不染,万虑皆澄。不汩于纷纭撩扰之欲,浑涵于渊深宁寂之天,则天地之所其者吾具,天地之所主者吾主,则通乎天机,彻乎地轴,此感彼应,鹤鸣而子和也。可以成位于两间,先天而天下违,后天而奉天时,盖不知天地为我。我为天地矣。”
  处之一载,遇讲解即以玄理明喻,诸生循循入于玄。嗣周最先悟。予恐迹露,于子日朔,诘朝不告而行焉。
  抵淮,值疫疠大作。予驻足于一草庵,施符水,饮者彻愈。凡饶足者,请符一纸受一钱,贫勿受。所全活暨郡几千万人,得钱一千万馀,贮之于藏。疫后岁歉,殍枕籍于道,予发钱赈济,又活百千人。盖预知其此而受以请符钱也。施钱完,往矣哉行乎。入扬州之三吴,观西施台石室。
  吴地崇魅,信符术,好巫觋事,然浮靡浇漓,俗薄甚。予乃作颠魔道人,柳行者作一小行者,行歌于途。歌曰:
  忆昔下山兮乘清风,头戴白云兮足踏龙。饮的是石泉兮,餐的是松。
  唱一个道情兮,念一个哈哈哩吆哄,哈哈哩吆哄。
  柳行者歌以和之。歌曰:
  从俺师父兮化一道风,被着草衣兮杖一条龙。相伴的是明月兮,相交的是赤松。
  唱一个道情兮,念一个哈哈哩吆哄,哈哈哩吆哄。
  一路颠狂唱将去,闹动了一镇之人,若大若小,若老若幼,拦街拥巷来看。予见人众,又整肃庄端,口叫:“贫道要化一个大大的施主,有缘的长者。”叫一番,又狂唱一番,竟日并无遇。明日又如此。至第三日,只见一个老者约六十余岁,发半白黑,丰姿魁伟,器宇轩昂,立着脚儿,定着眼儿,看了一回,徐徐问云:“你这道人化那施主做甚么?”予佯为不知,只顾叫。那老者把予一扯。柳行用脚一勾,将老者倒翻一跌,打了两个滚。众人一齐大笑。老者速便扒起,回身奔归家去。喝令四五健仆将予二人揪抬去家。众为惊骇,计其必遭害也。
  此老者乃姑苏土豪,资财无算,仆从百十,妾婢不计,犯者则以策毙,睥睨一郡,莫敢谁何,称为翼虎袁伯稽。擒至中堂,伯稽一见咬牙忿恨:“你这野道,好生无礼,吾乃一郡之豪,谁不推让。吾好意访你缘由,何故贼才及轻弄吾,人前戏帽帻,招惹市嘲?”喝仆:“与吾先打大棍三十,然后送去官司,明正其罪。”诸仆将柳行先动杖。未近身,被柳行一变化出本形,惊得魂飞魄散,抱头跑躲。老者惊倒于地,半响方醒,起来一看,又是好相,问予道:“你这道人好蹊跷子,适才那鬼怪那里来的?”予笑答曰:“长者,你眼中不知好歹,不分善恶,止我师徒二人在此,安得有鬼怪?岂不闻《太上经》乎?‘人有善念,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人有恶念,恶虽未为而凶神已随之。’贫道乃是善人,同弟子街坊化缘,未曾干冒门下。乃长者自寻耻辱,途中倾跌,失误使然,便欲害我师弟。此恶念也,故恶神随形,己自见而我不见。老年岁月几何?光阴岂肯久驻?精神岂是活水,势利岂是东洋?有信有屈,有成有败。譬如一个器皿,坚固的用得长久些,不坚固的早早坏了。长者身享富贵,傲世轻人,皆是前生种下的根蒂。若今生又行善果,一灵完融,又投一个好去处,与今一般;若迷失了这个路数,胡乱凭自家的性儿行,则灵光一失,乱撺走去,怕不能够使得这般势儿。要知前世之因由,但看今生之受用,要知后世之何如,但观今生之动作。这一口儿气在,金银也有,食服也有,妻儿也有,豪势也有。这三分儿气无,金银